经过两天的清理,物流城这个禁区已经算是不存在了。现在赵辉要做的,就是走进院子,清除掉这片区域里最后的威胁。之后,他就能安心地在每一座建筑中,寻找一切有用的东西。
赵辉原本想休息一天再去,但其他定居点也有独行者。他们和自己一样,几乎每天都会独自在城市中冒险和搜索。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清理出的资源点,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甚至被搬走大量物资,赵辉就觉得越早下手越好。
就算没有人被之前的爆炸和烟雾所吸引,他也想尽快搜索物流城。早一天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豆豆就能早一天从那个围墙跟摆设一样的农家院搬出去,远离活死人和那些欺软怕硬的农工。
所以早晨天还没亮,赵辉就已经起床了。
他烧了点开水,给自己冲了两包速溶咖啡。
赵辉一直觉得这种饮料的味道很奇怪,有点甜,也带着点奶香,但更多的是苦涩。不过据说这种东西喝了之后能提神,而且从旧世界活到现在的老家伙都很喜欢咖啡,所以这东西交换比例也不算低。
但如果不到需要打起精神的时候,赵辉绝对不会喝这种饮料。
就着咖啡,他吃下一包压缩饼干,然后又喝了点水,这一天基本上就不会太饿了。
检查完作战背心上每个快拔袋里的弹匣,他往背包里装了一个带荧光刻线的全息瞄准镜,准备下楼之后安装在轻机枪上,这样就能更精确地射杀中近距离的丧尸。虽然三个弹盒的子弹,外加身上的弹匣,理论上足够清理剩下的区域了,但赵辉非常信奉骗子叔叔教给他的经验:
“子弹省着点用,三枪点不了一个脑袋就换个近点的,别死磕着一只丧尸。身上多留一匣子弹,遇到突发状况就能少点危险。”
下楼之后,给放在车上的轻机枪装好瞄具,赵辉再次检查了携带的武器弹药,还有背包里的物品:
六个步枪弹匣,三个手枪弹匣,手雷五枚;手电筒两个,打火机两个,压缩燃料一罐,纱布一包,酒精一瓶;晾凉的白开水两瓶,火腿肠两根,压缩饼干一包,方便面一袋;至于武器,除了自己的的配枪之外,还有一挺轻机枪,外加三个弹盒共计450发子弹。
凡是可能用到的东西,赵辉都准备了,就算需要进入黑暗的房间,他也不用担心没有照明工具。
做好了所有准备,就在阳光刚刚照耀这座城市的时候,赵辉骑上了电动车驶向物流城。
他先是来到之前上下高速公路的那个桥墩,把车停在了那里。他把一个备用弹盒塞进背包,剩下一个留在车上,然后端着枪走进北边的街道。
路面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汽车残骸,长满杂草的泥土,已经快要掩埋到轿车残骸引擎盖的位置。早晨的时候,这条街道被高架桥和周围高楼的阴影覆盖着,就算今天是个晴天,这条街道也依然有些阴森。
尸骸白骨之类的人类残骸,赵辉见的多了。但凡被废弃车辆拥堵的马路,总能在一些破车里看到人类的骨骼。有些路段会有很多车架堆积在一起,看样子像是很多年之前发生过车祸,这里也不例外。
他之前站在高架桥上把这条路清理了一次,路面上那些昨天被他打倒的丧尸,此时依旧在地上躺着或趴着。他现在要做的,是引诱出马路两边建筑里的活死人,所以不能太深入这条街,免得被尸群前后夹击。
不管店铺里有没有丧尸,他都要尝试着引诱一下,因为这条街之前没人搜索过,说不定清理干净后,能在两边的店铺里找到不少物资。
“有人吗?”
赵辉站在路口,用平常说话时的声音大小,说出了他从骗子叔叔那里学到的、搜索清理建筑的时候最常用的一句话。
按照他的经验,这个声音的大小,在空旷的环境里,至少能引起周围一二十米内丧尸的注意。他仔细聆听着所有能听到的声响,试图在其中分辨出丧尸特有的脚步声。
很快,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夹杂着丧尸的哀鸣,开始从他四周的建筑中传出。
赵辉迅速跑到马路中间,爬上了一辆位置比较高的废车的顶部,左右交替变换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当第一只丧尸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但等他击倒那只丧尸,转身瞄准相对称的方向时,那边的几个店铺里已经走出来至少十来只丧尸。
这些丧尸面目狰狞,而且行动速度比一般的丧尸快,让赵辉突然有点心慌。他能感觉到自己握枪的手在颤抖,后脊也在发凉。
换做平时,这个数量的尸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但或许是因为此刻他附近存在两个禁区,自己所处的环境无形间放大了恐惧感,他非常担心自己专心消灭眼前丧尸的时候,被身后没有发现的丧尸偷袭。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赵辉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瞄准了丧尸的头部,冷静地扣动了扳机。每打死两、三只丧尸,他就迅速转身检查一下身后。确定没有威胁,他又转身继续消灭靠近他的丧尸。
反复了几次之后,这群丧尸很快就被他消灭掉了。
他快速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确定没有出现新的丧尸之后,他就继续沿着靠近马路中间的位置向街道深处前进,然后吸引下一波丧尸离开建筑。
一路清理下来,等他到达物流城门前时,第一个弹盒的子弹还没有用完。虽然他没有计算自己开了多少枪,但按照他的估计,弹盒里应该还有十来发子弹。
生锈破损的伸缩门变成一堆废铁,无法阻挡视线,物流城院子里的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已经开裂的地面上,除了杂草、白骨、各种废弃的货车,就只剩下这两天被他消灭掉的丧尸尸体和残肢断臂。虽然他不清楚院子的建筑内部,还藏着多少丧尸,但之前的战斗结果,让他推断剩下的丧尸应该没有多少。
他用力推开锈迹斑斑的伸缩门,打开一个缺口,然后回到停车的桥墩下,把轻机枪背在肩膀的另一边,然后骑着电动车驶向物流城。他并没有把车骑进院子,而是把车停在院子的入口处,然后取下了肩上的轻机枪,走进了物流城。
赵辉知道,从现在开始,他要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
并不是每个在城市里游走的武装人员,都能成为独行者。除了能杀丧尸、能在进行枪战时击退敌对的居民之外,独行者偶尔也要兼职一下“牧羊人”的工作。在赵辉看来,要是连引导尸群都不会,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个独行者?
但是按照物流城目前的状况,在这里引诱尸群时,需要控制好声音的大小。物流城南边是客运北站,这是个比物流城危险好几倍的禁区。如果在院子南边发出的人声太大,引起客运北站尸群的注意,把它们吸引过来堵住出口的话,赵辉觉得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丧尸不像北崖的匪徒那样,遇到打不过的拾荒者,就会喊一声“放下东西赶紧滚!”以此来吓唬对方。它们并不会警告任何人,也不会感到害怕,更不怕死。尽管丧尸习惯性按照直线移动,但假如有一只丧尸意识到,出门右拐、右拐,再右拐,就能找到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它就可能带领潮水般的尸群堵住物流城的大门。
从这方面比较的话,丧尸比活人要更加团结。
如果没有超越拾荒者的生存能力和战斗技巧,赵辉也不会被北崖的人当作独行者对待。至于如何消灭掉建筑里剩下的丧尸,赵辉早就有了计划:
他会在院子的南边和北边,用不同大小的声音,把建筑物内部的丧尸们引诱出来;然后按照之前从野狗群那里学到的办法,引导着尸群围着院子中心的建筑群绕圈,把它们一点点聚集起来。
确定好方法后,赵辉先是从南边开始,站在那些不知是办公室还是仓库的建筑外,比正常声音小一些说了声“有人吗”,然后离开那个位置跑向东边。他在跑过那一排建筑的时候,用正常说话的声音冲着里面来一句“有人吗”,然后继续向北边跑去。
直接说话比用手机录音的效果要好,所以这一路小跑绕下来,赵辉已经吸引了一群丧尸,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但赵辉并没有马上开枪,而是带着这个尸群继续在院子里多绕了两圈,以便确认自己是不是引出了建筑里的所有丧尸。他还记得那群野狗,被突然出现的丧尸打乱了阵脚,所以他不想一边倒着跑一边射杀丧尸的时候,被那些行尸走肉从身后按在地上。
等房间里不再走出丧尸,赵辉开始清理身后的尸群。
他选择了一条直线,然后加速跑出去,跟尸群把距离拉开,站稳之后放下背包扔在脚旁,握住枪用枪托紧紧地顶着肩膀;透过全息瞄准镜,他用枪瞄准了丧尸锁骨的高度,然后开始三连发速射,按距离自己的远近击杀丧尸。
只要能顶住后坐力、控制好枪口上抬,基本上每次连射都会命中丧尸的头部。用教给他这招的骗子叔叔的话说,“就跟割韭菜一样。”
虽然赵辉对射击有天赋,但他并没有骗子叔叔那么高的射击水平,所以只要丧尸倒下就行了,哪怕并没有击中头部都无所谓。反正等那些活死人全部倒下之后,他还要过去检查,给没死透的丧尸补枪。
第一个弹盒里剩下的子弹并不多,打完之后赵辉迅速卸掉空弹盒,然后从包里取出新的弹盒挂好,抽出弹链插进供弹口给枪上膛。
这中间用不了十秒时间,尸群也并不会离他太近,几乎是不间断的射击。
赵辉一边开枪一边时不时转身跑出一段距离,免得尸群离自己太近;打空了轻机枪的所有子弹之后,他把轻机枪放在原地,取下肩上的步枪,继续射杀剩下的丧尸;等他用完两个步枪弹匣之后,在他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还站立着的丧尸。
这时,他把刚才使用过的轻机枪和空弹盒整理好,把它们带到物流城入口,放在了电动车的货箱里。然后回到了院子,开始打扫战场,给没死透或者没击中要害的丧尸头上再补一枪。
因为清理完尸群之后,他就要搜索自己的战利品了,他可不想在专心翻东西的时候被丧尸来一口。
赵辉并没有马上靠近那些“尸体”,而是先保持距离观察了一下,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在动的家伙。偶尔有那么几只丧尸,挣扎着扭动一下身体,而其他倒在地上的丧尸已经彻底不动了,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
环顾四周,这个满地尸体残肢的院子,看起来就像是地狱的一个角落,而他是唯一还活着的生物。
清除了所有的安全隐患,赵辉从物流城入口的南边开始,准备按照逆时针方向,搜索外围这一圈建筑。
至于院子里停放的货柜车,以及围绕着高架桥墩修建的房子,他暂时还不着急进去。毕竟外围这一圈建筑最多,而且房子有大有小,搜索起来很麻烦。如果遇到仓库的话,他还需要仔细搜索,并且分类整理物资。
距离世界毁灭的那天,大约过去了快三十年。而时间和大自然的力量,足以让很多东西面目全非。
从赵辉搜索第一间房子开始,他就能感受到这种力量带来的影响:
房间里的桌椅柜子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散架,甚至变成齑粉。就连看起来像是由不锈钢制作的金属制品,现在也已经变得锈迹斑斑。没有被时间影响的材质,也就只有工程塑料、玻璃,以及一些特殊的合金。
赵辉在一家店铺门口找来一根金属棍,用它拨开腐朽的、长满霉菌的木框、用来覆盖货物的塑料布、还有烂成一堆的纸箱,以及混在里面的玻璃渣。他仔细地搜索每一个角落,每一堆纸箱,每一个被打包好的包裹,也确实找到了不少东西
但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没有走进正确的建筑,天色渐晚准备离开之前,赵辉并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物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大多数时间用来清理丧尸了,所以还不算正式搜索,过了今天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详细地检查这里的每一间房子。
带上全部武器装备、刚找到的一些密封着的食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以及金属零件,赵辉骑着电动车离开了物流城。
他并没有回马蜂窝,而是去了大院,把找到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保姆大哥,用来弥补电动车的“租金”,并且请他找人给车子的电池组重新把电充满。保姆并不知道赵辉去了哪里,但看着他带回来了这么多东西,并且全部上交给了定居点,保姆显得非常满意。
赵辉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负责加工维修的头目——铁匠,亲自找到赵辉感谢他的贡献。他带回来的工具和零件,也已经被铁匠分配给了其他有需要的技工。并且保姆邀请赵辉留在定居点吃早饭,他也就很愉快地留下了。
很多人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同时互相叮嘱今天工作时要注意的事情,以及告诉外出的人要注意安全,这种场面让赵辉觉得挺温馨。他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冲动的念头:要不然过几天搬到大院吧,带着爷爷和豆豆母女一起。
因为这里的气氛和居民的生活方式,还有他们对待其他定居点的态度,让赵辉觉得羡慕。如果生活在大院,或许他对未来会更加充满希望。
所有人一起努力,为定居点的运转贡献自己的力量。人人平等,友善和谐,居民们就像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一样。人们在一起共享生活资源,并不会因为一包火腿肠或者一盒罐头,拿起枪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