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烽火临城
夜色如墨，泼洒在滇中平原的每一寸土地上，寒风卷着枯草碎屑与旷野的尘土，掠过昆明城外连绵的矮丘，将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吹得愈发清晰，似沉闷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守城者的心上。北门烽火台的斥候周勇紧攥着手中的火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颊被寒风刮得通红，双眼死死盯着黑暗深处那片涌动的阴影，瞳孔随着地面越来越明显的震动渐渐收缩——三簇猩红的烽火接连升空，划破沉沉夜幕，如三道警示的惊雷，在昆明城上空炸开，红光映亮了半边天，瞬间传遍东西南北四门，将决战的信号送进了城中每一个角落。
“清军来了！吴三桂的大军到了！”城墙上的士兵高声嘶吼，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却不见半分慌乱。火把噼啪作响，火星随着寒风四处飞溅，火光映着士兵们紧绷的脸庞，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水，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却早已迅速奔至箭楼，将箭矢稳稳搭在弓弦上，手指扣住扳机，蓄势待发；炮手们也已各就各位，黑黝黝的炮口对准城外旷野的方向，炮膛里填满了火药与铅弹，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滚石、火油被整齐地堆放在城墙边缘，木桶碰撞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只待敌军靠近，便给予致命一击。
城中的百姓们听到烽火声，没有哭闹，没有逃窜，家家户户纷纷披衣起身，灯火在街巷间次第亮起，星星点点连成一片，似黑暗中顽强跳动的星火。青壮年男子扛起家中的锄头、镰刀，或是平日里打猎用的弓箭，自发朝着城墙方向跑去，他们的脚步匆匆，裤脚沾满泥土，脸上满是坚定，哪怕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也愿用血肉之躯为守城出一份力；老人们则点亮油灯，坐在桌前，颤抖着双手缝制伤口布条，指尖因常年劳作布满老茧，缝线歪歪扭扭却格外紧实，或是在灶前烧水、准备干粮，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们布满皱纹的脸庞，眼中满是担忧，却也透着不容退缩的韧劲；妇女们提着装满伤药、布条的竹篮，穿梭在狭窄的街巷间，裙摆扫过地面的碎石，脚步轻快而沉稳，人人各司其职，没有丝毫推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昆明，守住家园。
太和殿内，烛火摇曳，明黄色的龙袍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永历皇帝朱由榔听闻清军兵临城下的急报，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双手紧紧攥着龙袍下摆，指节泛白，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眉宇间的忧愁被浓烈的紧张取代，嘴唇微微颤抖，却依旧强装镇定，沉声道：“传朕旨意，四门守军严守阵地，不得有半分懈怠，李定国、沐天波即刻前往前线指挥作战，统筹全局，若有后退者，立斩！朕在太和殿坐镇，与昆明城共存亡，与大明子民共存亡！”
“臣遵旨！”李定国与沐天波齐声躬身领旨，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半分迟疑。李定国身材高大，身着一身银灰色铠甲，铠甲边缘绣着暗纹，肩头的甲片因早年征战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面容刚毅，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沐天波身形挺拔，身着墨绿色战甲，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剑鞘上刻着祥云纹路，脸庞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贵族的矜贵，却也藏着不容小觑的锋芒。两人转身便朝着殿外奔去，铠甲碰撞声清脆而急促，似敲响了决战的鼓点，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出了太和殿，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北门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宫道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身后的文武官员们也纷纷行动起来，户部尚书沈万堂带着下属清点府库物资，兵部尚书马承泽前往军营调度士兵，整个昆明城，瞬间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气。
北门城楼之上，李定国扶着冰凉的栏杆，望着城外旷野上渐渐浮现的黑压压的清军身影，眼中满是凝重。清军的队伍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黑色的“吴”字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士兵们手持刀枪，队列整齐，步伐沉稳，一步步朝着昆明城逼近，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似有千军万马，要将这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彻底碾碎。
“王爷，清军兵力远超预期，看样子足有十万之众，且携带了大量攻城器械，云梯、冲车、火炮密密麻麻排列在阵前，来势汹汹，恐怕不好对付啊。”身旁的副将赵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眼神紧紧盯着城外的清军阵营，满是警惕。
李定国点点头，指尖划过腰间的长刀，刀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吴三桂老奸巨猾，早年追随先帝征战，熟悉我军的作战方式，此次他倾尽全力而来，定然是想一举攻破昆明，覆灭我大明，绝不能掉以轻心。传我命令，箭楼火炮对准清军的火炮阵地，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待他们进入射程，立刻开火，先摧毁他们的火器，压制他们的攻势，断其臂膀；城墙守军备好滚石、火油，敌军靠近城墙三十丈时，先以箭雨阻拦，压制他们的冲锋势头；二十丈时，投掷滚石、泼洒火油，绝不能让他们轻易靠近城墙，更不能让他们架设云梯，守住每一寸阵地！”
“是！”赵峰躬身应下，立刻转身下去传达命令，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应声，声音洪亮，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指节泛白，眼神愈发锐利，死死盯着逼近的清军，杀气腾腾，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没有丝毫畏惧。
沐天波此时也已赶到东门，东门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是昆明城最容易被清军攻击的城门，也是吴三桂大概率会主攻的方向。果不其然，东门城外的清军同样来势汹汹，平坦的地势上，清军的火炮已架设完毕，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东门城墙，炮身泛着冷光，透着致命的威胁，冲车、云梯整齐地排列在队伍前方，士兵们摩拳擦掌，眼中满是贪婪与凶狠，似要将东门彻底攻破，涌入城中烧杀抢掠，夺走他们想要的一切。
“将士们，东门是清军的主攻方向，关乎昆明城的安危，绝不能失守！”沐天波站在箭楼之上，声音洪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传遍了东门的每一个角落，“火器手准备就绪，密切关注清军炮阵的动向，务必在清军火炮开火前，先一步轰击他们的炮阵，打乱他们的部署；机动部队随时待命，一旦城墙出现破损，立刻上前修补，绝不能给清军可乘之机；所有士兵听令，誓与东门共存亡，后退者，立斩！”
“誓与东门共存亡！誓与昆明共存亡！”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驱散了心中的恐惧，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斗志，回荡在东门城墙上空。他们纷纷登上箭楼，搭箭拉弓，或是握紧手中的刀枪，紧盯着城外的清军，等待着沐天波的命令，哪怕明知前路凶险，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沐天波身旁的副将林锐，身材精瘦，眼神灵动，此刻正紧握着腰间的短刀，低声对沐天波道：“将军放心，末将已安排好斥候盯着清军的动向，一旦他们有动作，立刻回报，绝不会让清军轻易靠近城墙。”沐天波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城外的清军阵营，不敢有半分松懈。
巳时一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曦透过云层洒在旷野上，却没能驱散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反而让战场的轮廓愈发清晰。吴三桂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站在清军阵前，身着一身黑色铠甲，铠甲上绣着狰狞的兽纹，甲片边缘泛着冷光，腰间佩着一柄长刀，刀鞘上镶嵌着宝石，却依旧掩不住他身上的阴鸷之气。他面容瘦削，颧骨凸起，眼神阴鸷如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声喝道：“朱由榔小儿，速速打开城门投降，归顺大清，本王念你曾是大明皇帝，可饶你不死，封你为王，安享晚年，若执意抵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城楼上的李定国闻言，怒喝一声，声音洪亮，传遍了两军阵前：“吴三桂逆贼，你本是大明臣子，受先帝厚恩，却背主求荣，投靠满清，屠戮我大明子民，毁我大明江山，双手沾满了华夏儿女的鲜血，今日还敢在此猖狂，我李定国定要取你狗命，为死去的百姓报仇，为大明雪恨，让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话音落下，李定国举起手中的令旗，高声道：“开火！”
“轰！轰！轰！”北门箭楼的火炮瞬间轰鸣，炮弹呼啸着朝着清军的火炮阵地飞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瞬间将清军的炮阵笼罩。清军的火炮阵地顿时陷入混乱，不少火炮被炮弹击中，燃起熊熊大火，炮身炸裂，碎片四处飞溅，士兵们纷纷朝着四周逃窜，惨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炮阵，瞬间变得狼藉不堪。清军将领王承祖见状，急忙挥舞着马鞭，高声呵斥士兵们稳住阵脚，却根本无济于事，士兵们早已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四处躲避。
吴三桂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厉声喝道：“反击！全军进攻，攻破昆明城者，赏银五十两，擒杀朱由榔、李定国者，封官进爵，世代承袭！”
“杀啊！”清军士兵们纷纷呐喊，声音震天动地，朝着昆明城的方向冲去，云梯、冲车紧随其后，朝着城墙快速逼近。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们立刻拉弓射箭，箭矢如雨般射向清军，清军士兵们纷纷中箭倒地，鲜血顺着地面流淌，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泥土混合着鲜血，变得泥泞不堪，却依旧挡不住后续士兵的冲锋，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步步朝着城墙靠近，眼神中满是疯狂。
“泼火油！”李定国再次高声下令，士兵们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油顺着城墙泼下，火油顺着城墙流淌，滴落在清军士兵的身上、铠甲上，油渍顺着甲片缝隙渗入，随后点燃火把，朝着城墙下扔去。
“呼！”火焰瞬间燃起，顺着火油快速蔓延，城墙下顿时变成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热浪袭人，远处的草木都被热浪烤得微微发焦。清军士兵们被大火灼烧，纷纷惨叫着倒地翻滚，身上的衣物被点燃，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冲车被大火点燃，燃起熊熊火焰，渐渐化为灰烬，木头燃烧的噼啪声格外刺耳；云梯也被火焰吞噬，原本坚固的木梯渐渐断裂，清军士兵们失去了攻城的器械，只能在火海外围徘徊，难以靠近城墙，攻势瞬间受阻。一名清军士兵试图冲破火海，刚迈出两步，身上便燃起大火，他惨叫着倒地，很快便没了动静，火光映着他扭曲的脸庞，格外骇人。
东门的战斗同样惨烈，清军的火炮率先开火，炮弹呼啸着击中东门城墙，砖石飞溅，尘土飞扬，城墙顿时出现一个个大洞，不少士兵被碎石砸中，受伤倒地，鲜血顺着城墙流淌，染红了青灰色的砖面。沐天波沉着指挥，让士兵们一边用木板、石块修补破损的城墙，一边用火炮反击，箭雨、滚石、火油齐上阵，一次次将清军的进攻击退。城墙下的清军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成小溪，顺着地势流淌，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早已被尸体与鲜血覆盖，触目惊心。清军将领王虎骑着战马，挥舞着大刀，试图率领士兵们冲破防线，刚靠近城墙，便被一支冷箭射中肩膀，他惨叫一声，摔落马下，士兵们见状，纷纷朝着王虎围拢过去，想要将他救回，却被明军的箭雨阻拦，死伤惨重。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日，从清晨到黄昏，昆明城的四门都陷入了激烈的厮杀，炮火轰鸣，箭矢如雨，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身上满是汗水与鲜血，衣衫被划破，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手指因长时间握弓而僵硬，却依旧咬牙坚持，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城中的百姓们也始终坚守在后方，源源不断地将粮草、伤药、滚石、火油送往城墙，有的百姓甚至拿起锄头，冲上城墙，协助士兵们与清军厮杀，哪怕牺牲，也绝不退缩，军民同心，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百姓张大叔扛着一捆木柴，朝着城墙跑去，途中被流矢擦伤胳膊，鲜血顺着胳膊流淌，他却只是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继续朝着城墙跑去，嘴里还念叨着：“不能让清兵进来，不能让家没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战场上，映着满地的尸体与鲜血，透着一股浓烈的悲壮。清军的进攻渐渐放缓，士兵们的体力消耗殆尽，眼中的疯狂被疲惫与恐惧取代，冲锋的势头也弱了许多。吴三桂骑着战马，站在阵前，看着城墙下堆积如山的清军尸体，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没想到昆明城的守军如此顽强，军民同心，硬生生挡住了他十万大军的猛攻，自己损失惨重，却依旧没能攻破任何一道城门，甚至连城墙都没能靠近几分。他身旁的副将张文远低声劝道：“王爷，今日我军损失惨重，士兵们也已疲惫不堪，不如先收兵休整，明日再做打算。”
“收兵！”吴三桂咬着牙，声音沙哑地下令，他知道，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惨重，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只能暂时收兵，休整之后，再图进攻。
清军士兵们如蒙大赦，纷纷朝着北方逃窜，脸上满是庆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明军士兵们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城墙上，朝着逃窜的清军射箭，又斩杀了不少清军士兵，直到清军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旷野的尽头，才停止了攻击。城墙上，士兵们与百姓们纷纷欢呼起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却也透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相互搀扶着，看着城外逃窜的清军，眼中满是坚定——他们守住了昆明城，守住了大明最后的希望。士兵陈二狗瘫坐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与灰尘，却咧着嘴笑了起来，对身旁的战友道：“咱们守住了，守住昆明了！”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也满是笑意，点了点头。
李定国站在北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渐渐远去的清军身影，眼中满是凝重，他知道，今日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吴三桂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定会发起更猛烈的进攻，这场血战，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沉声道：“将士们，百姓们，今日我们守住了昆明城，值得庆贺，却不能掉以轻心，吴三桂明日定会卷土重来，甚至会动用更强大的兵力与攻城器械。我们需尽快清理战场，修补破损的城墙，补充粮草、伤药与箭矢，救治受伤的同伴，做好明日再战的准备，誓与昆明城共存亡！”
“誓与昆明城共存亡！誓与大明共存亡！”士兵们与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在暮色中回荡，透着一股众志成城的决心，驱散了战场上的悲壮，多了几分抗争的勇气。
夜幕再次降临，昆明城的灯火依旧明亮，只是多了几分战火后的疲惫与沧桑。士兵们与百姓们忙着清理战场，将牺牲同伴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抬下城墙，妥善安置在城外的空地上，准备后续安葬，不少士兵看着同伴的尸体，眼中满是悲痛，却依旧强忍着泪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清军的尸体拖至远处的旷野焚烧，防止瘟疫滋生，火光在夜色中跳动，映着人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工匠们拿着工具，连夜修补破损的城墙，将新的滚石、火油、箭矢搬运至城墙边缘，确保明日作战时物资充足，工匠王师傅年纪已大，却依旧拿着锤子，敲打着重修城墙的石块，手上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却丝毫没有停歇；伤兵营内，医生与妇女们忙着为伤员清洗伤口、包扎换药，伤员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却依旧透着一股坚韧，不少伤员咬牙道：“明日我还要上城墙，杀清兵，守昆明，绝不退缩！”一名年轻的士兵腿被炮弹炸伤，伤口血肉模糊，医生为他换药时，他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眼神坚定地望着城墙的方向。
李定国与沐天波穿梭在各城门之间，检查城防修缮情况，清点物资存量，安抚士兵与百姓的情绪，询问伤员的救治进度，直至深夜，才稍稍停歇。两人坐在北门城楼的角落里，望着城外漆黑的旷野，眼中满是忧虑，吴三桂的大军虽暂时撤退，却依旧盘踞在城外不远处的营地中，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发起进攻，而丽江、永昌、滇南的土司援军，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昆明城依旧是一座孤城，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明日吴三桂定会动用更多的火炮与攻城器械，我们的城墙已出现多处破损，士兵们也已疲惫不堪，伤亡不小，若援军再不到来，恐怕难以支撑太久。”沐天波沉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眼中满是沉重，“今日一战，我们虽守住了城池，却也损失了不少士兵，百姓们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后续的防守压力会越来越大。”
李定国点点头，指尖划过冰冷的栏杆，沉声道：“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坚持，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能让昆明城失守，绝不能让大明的火种熄灭。传我命令，今夜所有士兵轮流休息，保持体力，不得擅自离队；烽火台斥候加倍值守，密切关注清军营地的动向，一旦发现清军异动，立刻点燃烽火通报全城；另外，再派四队精锐斥候，分别前往丽江、永昌、滇南方向，催促各地土司尽快率军支援，告知他们昆明城的危急局势，若再不来，大明便真的完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沐天波躬身应下，起身朝着城外走去，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李定国独自一人坐在城楼之上，望着远处清军营地的灯火，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肩头的伤口因白天的激战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决心，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昆明城的安危，是大明的未来，绝不能有半分懈怠。
城外的旷野上，吴三桂的大营灯火通明，士兵们忙着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营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士兵们坐在地上，有的包扎伤口，有的默默流泪，有的则望着昆明城的方向，眼中满是恐惧。吴三桂坐在主营帐内，脸色阴鸷，看着案上的昆明城舆图，手指重重地落在昆明城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沉声道：“李定国、沐天波，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本王吗？今日不过是本王的试探，明日本王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战力，昆明城，本王势在必得，大明的江山，终究是大清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拦！”
他抬手一挥，高声道：“传本王旨意，今夜让士兵们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明日清晨，全军出击，动用所有火炮，猛攻昆明城四门，不留任何余地，务必在今日之内，攻破昆明城，擒杀朱由榔、李定国，覆灭南明，不留后患！”
“是！”帐外的士兵高声应下，声音在夜色中回荡，透着一股凶狠的气息，却也带着几分疲惫。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昆明城与清军大营的灯火遥遥相对，一边是坚守希望的孤城，灯火中透着坚韧与不屈；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强敌，灯火中藏着贪婪与狠戾，一场更加惨烈、更加凶险的血战，即将在明日的晨曦中，再次拉开序幕。而昆明城的军民们，早已做好了准备，哪怕前路凶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誓要守住这座城，守住大明最后的光明，守住华夏的气节与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