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敲在暖棚玻璃上的声响越来越密，林默把最后一盒消炎药放进储物箱时，指尖无意间触到箱底的硬物——是医疗队留下的药箱，边角磕掉了块漆，露出里面深色的金属。
“怎么了？”苏晴正给黑猫添猫粮，见他盯着药箱出神，走了过来。
林默没说话，将药箱拖到灯下细看。箱子锁扣是特制的，上面刻着个模糊的五角星，不像普通医疗箱的样式。他试着掰了掰锁扣，纹丝不动，反而听到箱内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机关。
“这箱子……”苏晴也觉出不对，“医疗队的人说里面只有备用针管，怎么锁得这么严实？”
林默找来根细铁丝，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他年轻时玩过开锁，这点小机关难不倒他。铁丝转动半圈，锁扣“啪”地弹开，箱盖掀开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里面根本没有针管，只有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屏幕暗着，侧面插着根天线。
“这是……信号发射器？”苏晴的声音发颤，她在安全区见过类似的东西，是用来定位的。
林默拿起仪器，按下侧面的按钮，屏幕亮起，显示着一行坐标，后面跟着“信号稳定”的字样。他心里一沉，猛地看向监控——医疗队的平板车帆布下，露出来的可不就是这东西的轮廓？
“他们是来定位的。”林默把仪器扔回箱里，声音冷得像冰，“张队长根本不是来送药，是想摸清咱们的位置，还有暖棚的情况。”
苏晴脸色发白：“为什么？咱们没得罪他啊……”
“没得罪，却有他想要的东西。”林默走到窗边，看着暖棚里蓬勃的绿意，“这世道，最值钱的不是黄金，是能长出粮食的土地。”
正说着，赵铁柱撞开暖棚的门冲进来，绷带松了一半，脸上带着急色：“小林！李大叔刚才去安全区换盐，回来跟我说，张队长在召集人手，说要‘统一管理’别墅区的物资，让各家把存粮都交上去！”
林默捏紧了拳头，果然来了。他转身将药箱锁好，塞进储藏室最深处：“别声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行？”赵铁柱急了，“他们要是真来抢，咱们这点人手……”
“抢不了。”林默打断他，走到暖棚角落，掀开块木板——下面是他早就挖好的通道，直通别墅地下室，“我早留了后路。真到那一步，咱们就把暖棚的菜收了，从这儿撤，让他们抢个空棚子。”
赵铁柱看着通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佩服：“还是你想得周全。”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不到万不得已，别走这一步。暖棚是咱们的根，不能丢。”他顿了顿，“你让徒弟去通知张大爷和李大叔，把家里的存粮藏好，别露富。就说……天要降温，得把粮食挪到地窖里防潮。”
赵铁柱点头应下，转身匆匆离开。苏晴看着林默，轻声问：“真的要和安全区翻脸吗？”
“不是翻脸，是自保。”林默关上木板，上面又铺好稻草，看不出丝毫痕迹，“张队长要是真心帮咱们，就不会用这种手段。他想要暖棚，想要咱们种出来的粮食，就得拿东西换，想抢，没门。”
雪还在下，暖棚里的温度却仿佛降了几分。黑猫不知何时钻进了储藏室，对着药箱的方向哈气，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林默摸了摸它的头，心里清楚，平静的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但他不怕。暖棚里的菜还在长，邻居们愿意跟着他守，手里的枪也上了膛。就算安全区的人真的来，他也有办法让他们知道，这别墅区的土地，不是谁都能踩的。
傍晚时，李大叔来送腌好的萝卜干，说张大爷把藏在炕洞里的荞麦种子挖出来了，想连夜种进暖棚旁边的空地。“他说，种下去心里才踏实。”李大叔笑得有点憨，却透着股韧劲。
林默接过萝卜干，突然觉得，这小小的暖棚，早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它是所有人的指望，是风雪里的底气，是就算知道前路有刀光剑影，也敢弯腰播种的勇气。
他往暖棚外看了眼，雪地里的脚印又多了些，是各家往暖棚送稻草的人。林默笑了笑，转身帮苏晴给菜苗浇水——管他什么信号发射器，什么张队长，先让这些绿芽好好长起来再说。
毕竟，土地从不说谎，播下去的种子，总会在该发芽的时候，顶破一切阻碍，冒出新的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