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西边,风沙四起,不远处有座沙洲,一行人决定今晚在此落脚。
喽啰们架起火堆,支了一只硕大的毡帐。齐玄生怕两人趁他不备逃了去,特地嘱咐手下带了一个特大号的,足以容下他们一行。
众人围着火堆烤着干粮,炊烟袅袅,飘香四溢。
鲜嫩饱满的肉质,在篝火的炙烤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滋得寒莜心里痒痒的。
听人说,骆驼若是渴了,自会嗅着水源去找,只要跟着骆驼……
这肉真香,肥而不腻,色香浓郁,她情不自禁地嗅了一大口……啊不对,跟着骆驼走,便能找到绿洲,嗯!明日就不要再给骆驼喂水了……
多久没吃过肉了……自从来到这个鸟不拉屎、寸草不生的荒漠,她便一直就着白馒头度日。
小乞丐眼巴巴地望着齐玄的烤肉,几度垂涎欲滴。齐玄见状,拿着肉在她眼前晃了晃:“要吃吗?可香了……”
“嗯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忽而想起那天他凌人的眼神,瞬间一个激灵,摇着头:“我虽是个乞丐,但也不会与沙匪同流合污,不食嗟来之食!”
说是这么说,她的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过去。
“吃吧,没毒。”他笑着将肉签塞进她的手里。
天哪,那肉外焦里嫩,馨香诱人!她的防线彻底奔溃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还未说出口,身旁沉默的人忽然咳嗽了一下,吓得她立马将肉还了回去,端正了坐姿。齐玄绕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强求。
寒莜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方才叶铭身旁的气温都降了几分,令她鬼使神差地便将肉还了回去,毕竟她还想活的久一些。
他喜欢齐玄,齐玄对她好,他自然是不乐意的。望着被拒绝的可怜巴巴的烤肉,她不禁有些神伤,追夫之路,何其修远!
她丧气地捣鼓着自己的破布包,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白馒头,因为先前从骆驼上摔下来,已经被压得不成形了,和那质嫩味鲜的肉比起来,可真真是天壤之别!
她握着惨兮兮的馒头看向叶铭,后者不疾不徐地从行囊里,摸出一个用桑皮包裹着的不明物体,寒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叶铭余光瞥到小乞丐的注视,忍着笑意,打开了桑皮,露出朱红色的脯肉……
小乞丐顿时两眼放光,手下一晃,烧饼般的馒头在半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地后欢快地奔着,滚了很远。
“哎呀,手滑了。”
叶铭并不拆穿她,兀自取了一半的肉脯吃了起来。
???
齐玄叶铭二人吃得尽兴,肉脯香,烤肉香,香气四溢。
看得见吃不着,腹中空空如也,这广袤无垠的世间唯独她最可怜。
回头望那方才‘手滑’的馒头,它已蹭了一身的灰,吃下去定是满嘴的沙,她摇着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厚着脸皮挪到了白衣少年身旁,余光扫视着他行囊上的肉脯,干咳了一声:“公子的肉脯还剩这么多,夜里吃多了容易积食,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愿代公子效劳。”
“不碍事,留着明日吃也是一样的。”叶铭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笑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若在往日,她定是痴上半天,可现在,只觉得这笑脸忒惹人厌。
寒莜咬着唇,眼珠一转,邪笑着凑近他。
她靠近的瞬间,他像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耳边软语他一字未听,只觉得心似乎快跳出来了。叶铭慌乱地将肉脯递予她,转过身去平复呼吸。
寒莜捧着肉脯乐呵呵的,这招果然管用,她只说了句:你若不给,我便找齐玄要。他便缴械投降了,虽然心底有些苦涩,唉,不管了,吃饱了再说。
齐玄将一切看在眼里,闷声不语,手中鲜嫩多汁的美味也变得无味了,见两人先后进了毡帐,他立马把肉扔给几个喽啰,安排了蝎子守夜,随即就钻进了毡帐。
三人看着大通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能让他们二人同床共枕!寒莜率先开口:“我睡中间!”
“不行!”
“不行!”
二人异口同声,意见出奇的一致。
三人商讨了一番,最终决定寒莜一人横着睡,剩下五个男人挤一边,然而,还是会有一人在她边上。寒莜想也没想便说:“让叶铭挨着我,我只信他。”
临了,她便窝进被毯,缩成一团。
众人见状,便纷纷睡下。
叶铭侧了身子,看向寒莜,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心跳如雷,往日从不曾这般,莫非,我真的……对她……动了心?
他摇了摇头,定是近日太过劳累,莫要胡思乱想了,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待此事告一段落,便会分道扬镳,再无相聚之日。他苦笑,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多愁善感?
一个小脑袋从被毯中钻出来,悄然四顾,蹑手蹑脚地爬起身来,想看看齐玄是不是挨着叶铭,脚下却被一股力道擒了。她惊愕地回过头,叶铭拧着眉不悦地看着她。
回去。
寒莜从他的唇语里读到,她只好灰溜溜地爬回去,他干嘛这么凶?
她怎如此不安分?竟这般喜欢齐玄?那为何还要画他的画像?真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他竟无端端地涌起一股怒火,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夜深了,一轮孤月悬在半空。
夜,寂静得只能听见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
守夜的蝎子支撑不住,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那双幽绿的眼睛。
天色微微泛白之际,篝火已彻底燃尽,几只瘦骨嶙峋的饿狼扑向了他……
蝎子在撕咬中痛苦的醒来,惨叫声惊醒了毡帐里的众人。
叶铭和齐玄瞬间冲出帐篷,见蝎子四周围了十几只狼,他的手臂和大腿已被撕咬地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的白骨……
见有人出现,狼分别扑向二人。叶铭拔出寒霜剑手起剑落,两只狼便鲜血四溅,倒地不起;齐玄挥起大刀,砍向围着蝎子的狼,狼停下了动作,前仆后继地扑向齐玄,毡帐里的喽啰见状,纷纷抄起大刀去帮齐玄。
狼忽然停止了进攻,渐渐后退分散,将众人围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