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野在客房的浴室里冲了整整半个小时的冷水澡。
水流冰冷刺骨，却无法浇灭唇上那份烙印般的柔软触感，更无法平息体内翻涌的、陌生的燥热。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像一颗火星，落入了早已堆满干柴的心原，瞬间燃起了燎原大火。酒精依旧在血管里作祟，放大着每一丝感官，每一分渴望。
他关掉水，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混乱、耳根依旧通红的自己，试图找回往日的冷静，却发现徒劳无功。脑海里全是她靠近时的馨香，她得逞后狡黠的笑容，以及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喜欢”。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带着一身未散的水汽和凉意走出客房时，发现乔煦雅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没有开主灯，只有那盏壁灯昏黄地亮着，她蜷在沙发一角，手里晃动着杯中残余的红酒，像是在专门等他。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过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期待的笑意。
“还以为你今晚打算在里面过夜了。”她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慵懒，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他的心尖。
纪泽野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深深地望着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挣扎，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土崩瓦解。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蛮的冲动，主宰了他的身体。
他迈开脚步，朝她走去。步伐不再凌乱，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沉凝的力量。
乔煦雅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看着他眼中那些熟悉的慌乱被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光芒所取代，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纪泽野在她面前站定，俯视着她。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不是去拿她手中的酒杯，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乔煦雅微微一怔，酒杯从松开的指尖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残留的酒液洇开一小片深红。
他稍一用力，便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两人的身体瞬间贴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
“纪泽野，你……”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他低下头，狠狠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不是之前那个一触即分的、带着试探的轻吻。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和占有意味的、真正的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带着酒精赋予的莽撞，也带着他决定不再逃避的决绝。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让她无法逃离。
乔煦雅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被巨大的、汹涌的喜悦和悸动所淹没。她短暂地挣扎了一下，更像是本能反应，随即便软化在他的怀抱和这个强势的吻里。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生涩而热情地回应。
这个回应，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纪泽野。
他抱着她，一边加深这个吻，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与酒香，一边带着她，脚步不稳却目标明确地走向主卧室。沿途碰倒了沙发边的落地灯，光线骤暗，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光晕，勾勒着两个紧密相拥、踉跄前行的身影。
陷入柔软床铺的瞬间，冰冷的空气短暂地唤回了纪泽野一丝飘远的理智。他撑起身子，看着身下面色潮红、眼眸含水、发丝凌乱的乔煦雅，一种巨大的恐慌和不确定攫住了他。
他在做什么？
趁人之危？违背协议？他……
“我……”他试图起身，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挣扎的痛苦。
然而，乔煦雅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
就在他身体后退的瞬间，她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用力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将他重新拉向自己。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后悔或抗拒，只有一片迷离而坚定的水光。
“不准走……”她喘息着，声音带着命令，更带着诱惑，“纪泽野，今晚我要你。”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赦令，彻底击溃了纪泽野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他所有的思考能力在瞬间蒸发，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和汹涌的爱意。他低吼一声，再次俯身，青涩的吻如同密集的雨点，落在她的唇上、颈间一点一点，黑暗吞噬了最后的光线，也吞噬了所有的犹豫和边界。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大了，哗啦啦地响着，掩盖了室内交织的喘息与低吟，仿佛在为这场理智的彻底叛逃，奏响狂野的伴奏。
……
第二天清晨。
生物钟让纪泽野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宿醉带来的头痛隐隐作祟，但比头痛更强烈的，是怀中真实存在的、温软异常的触感。
他僵硬地低下头。
乔煦雅正枕在他的手臂上，面对着他，睡得正香。她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有几缕调皮地遮住了她半边脸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她的呼吸均匀清浅，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赤裸的胸膛。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照在她恬静的睡颜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昨夜的画面，如同破碎的胶片，一帧一帧，带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那个失控的吻，从客厅到卧室的纠缠，她抓住他衣襟时坚定的眼神，黑暗中肌肤相贴的滚烫，以及最后极致的欢愉与疲惫……
“轰”的一声，血液仿佛全部冲上了头顶。
纪泽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彻底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他昨天……
那些疯狂的、逾越了所有界限的事情，他真的对她做了。
他看着怀里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席卷了他——有满足，有惶恐，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的东西，压上了心头。
他轻轻、极其缓慢地，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她颈下抽出来，生怕惊醒了她。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瞬间，睡梦中的乔煦雅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嘤咛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往他怀里更深处钻了钻，手臂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腰，寻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纪泽野：“……”
他彻底不敢动了。
阳光在房间里缓慢移动，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女人依赖的睡姿，看着她颈间若隐若现的、自己昨夜留下的暧昧红痕，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包裹着他。
昨天，到底有多么疯狂？
而这场始于交易的荒唐关系，又该何去何从？
他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重量，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彻底的迷茫，与一种深陷其中、无法也不愿自拔的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