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野擦拭着手中的水珠，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但心底那份已然破土而出的情感，却像藤蔓般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挪动脚步拒绝。
“……好。”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两人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慢慢地品着酒。一开始，话题还围绕着“烟雨阁”的进展，纪泽野甚至给出了一些关于市场定位的建议，思路清晰，眼光独到。
但随着杯中酒液的下降，气氛逐渐变得不同。灯光被乔煦雅调暗，只留一盏暖黄的壁灯，勾勒出彼此朦胧的轮廓。雨声淅沥，像是为个夜晚蒙上了一层与世隔绝的纱幔。
乔煦雅的话渐渐变少，更多的是用那双氤氲着酒意和水光的眸子，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他。她的目光不再带有戏谑的撩拨，而是变得直接、滚烫，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看个透彻。
纪泽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喉结滚动，仰头喝下了杯中剩余的酒液。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灼热感从胃部蔓延开来，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也让那些被压抑的情感更加汹涌地翻腾。
“纪泽野，”乔煦雅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在雨声中格外清晰，“你讨厌我吗？”
他几乎是立刻摇头：“不。”
“那……你喜欢我吗？”她向前倾身，手臂支在膝盖上，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一个执着于要糖吃的孩子。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纪泽野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想避开她的视线，却又像是被磁石吸住，无法移开。
酒精麻痹了理智的枷锁，情感的洪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灯光在她眼中碎成星辰，脸颊因为酒意染上绯红，唇瓣微张，像是在无声地邀请。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重的醉意。那些平日里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此刻在酒精的催化下，蠢蠢欲动。
乔煦雅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鼓励着他。
“……喜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的，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如千钧。说完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有些颓然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长睫不安地颤动着。绯色从耳根蔓延开来，染红了整张俊逸的脸。
他承认了。在酒精和她的双重攻势下，他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乔煦雅的心，因为这两个字，像是被蜜糖填满，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看着他此刻的模样，醉意朦胧，带着少年人告白后的纯情与羞赧，比她想象的还要动人。
她无声地笑了，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轻盈地挪动身体，靠近他。
纪泽野感觉到她的靠近，混合着酒香和她特有体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迷离的醉意和一丝惊慌。“你……”
后面的话，被一个柔软温热的触感堵了回去。
乔煦雅俯身，精准地、带着些许凉意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如同蝴蝶栖息花瓣，一触即分。
但对纪泽野而言，却如同在脑海中引爆了一颗原子弹。所有的声音、景象都在瞬间远去，只剩下唇上那残留的、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和席卷全身的、让他四肢百骸都为之战栗的电流。
他彻底僵住了，瞳孔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偷吻成功后，正带着狡黠而得意笑容退开的女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巨大的羞窘和失控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猛地站起身，因为醉酒和激动，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我……我去休息了！”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步伐凌乱地冲回了自己的客房，再次上演了熟悉的“落荒而逃”。
“砰”的关门声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乔煦雅没有去追，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和红酒的醇香。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在雨声中荡漾开，充满了愉悦和满足。
她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也终于……亲到了想亲的人。
而客房里，纪泽野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烙印着她的温度和柔软。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醉意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交织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心乱如麻。
他完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