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果园回来的夜晚，公寓里弥漫着橘子清甜的余香，还有一种更为隐秘、躁动的气息。
乔煦雅心情极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将摘来的橘子一个个仔细擦拭，摆放在水晶果盘里。纪泽野则显得格外沉默，他将外套挂好，便想径直回客房，仿佛那小小的空间是他的安全区。
“等一下。”乔煦雅叫住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慵。她端起那盘金灿灿的橘子，走向客厅外的宽阔阳台。“今晚月色很好，不看看吗？”
纪泽野脚步顿住，无法拒绝。
阳台正对着一片静谧的城市公园，视野开阔，秋夜的天空高远，一轮满月如同银盘悬挂，清辉遍洒，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纱。晚风带着凉意，吹动了乔煦雅颊边的碎发。
她靠在栏杆上，拿起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着。月光下，她的手指莹白，与橙黄的橘皮形成诱人的对比。她掰下一瓣，却没有自己吃，而是转过身，面向他。
“今天辛苦你了，慰劳你的。”她将橘瓣递到他唇边，眼神在月光下波光流转，带着明目张胆的试探。
纪泽野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像被钉住。他看着她指尖那瓣近乎透明的果肉，喉结轻微地滑动了一下。果园里那瞬间的亲密接触带来的悸动，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更为汹涌。
他微微偏开头，声音低哑：“我自己来。”
“不要。”乔煦雅拒绝得干脆，往前逼近一步，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唇瓣，“我喂你。”
她喜欢看他此刻的模样。平日里那份超乎年龄的冷静自持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少年的无措和羞赧。月光清晰地照出他迅速泛红的耳根，以及那微微颤动的长睫。这种反差，让她心头像被羽毛搔刮，痒痒的，只想得寸进尺。
纪泽野避无可避，或者说，他内心深处并不真想躲避。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微微张口，极其快速地含住了那瓣橘子。
他的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指尖。
那一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相触的皮肤。
乔煦雅得逞地笑了，却没有收回手，反而用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唇。这个动作大胆而暧昧，让纪泽野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慌乱。
“你……”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乔煦雅歪着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又带着几分纯然的无辜，“姐姐喂你吃橘子，不好吗？”
她又强调了“姐姐”这两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们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又像是在刻意搅乱一池春水。
纪泽野感觉脸上的热度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他想维持冷静，想拉开距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月光下的她，美得惊心动魄，那带着戏谑和诱惑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缚住。
乔煦雅欣赏着他绯红的脸颊，那红晕胜过她所见过的任何晚霞，比世间一切直白的告白更让她心动。她再次靠近，这一次，几乎要贴到他胸前，仰起脸，气息如兰地吹拂在他的下颌。
“纪泽野，”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你的脸好红啊……”
她伸出手，不是用手背，而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滚烫的脸颊。
这个触碰，像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纪泽野猛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腕，力道有些重，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他看着她，眼中是挣扎，是警告，更是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渴望。
“乔煦雅，”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试图找回主动权，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玩火？”乔煦雅非但不怕，反而就着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又贴近了一分，另一只手甚至大胆地攀上了他的肩膀，指尖在他颈后轻轻划着圈，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狡黠。
她的话语和动作，无疑是最高明的撩拨。
纪泽野的理智在那纤细指尖的划动下，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清楚地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看到她眼中那抹混合着挑衅和期待的光芒。
他猛地低下头。
两张脸在月光下靠得极近，鼻尖几乎相抵，呼吸彻底交融。他能数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她能看清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意乱情迷的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只要再低一寸，就能攫取那近在咫尺的红唇。
乔煦雅的心跳如擂鼓，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那个预料之中的吻。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落下。
纪泽野在最后一刻，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猛地松开了她的手腕，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极力平复汹涌的呼吸和心跳。
“……姐姐很晚了，该休息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说完，他几乎是脚步凌乱地快步离开了阳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关上了门。
阳台上，只剩下乔煦雅一个人，和满地的月光。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脸上没有失落，反而缓缓绽开一个极其明媚、带着几分狡黠和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抬起手，看着刚才被他紧紧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灼热的体温和那一瞬间失控的力道。
“跑得掉吗，纪泽野？”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唇瓣。
月光无声，却已见证了一场不动声色的攻城略地。今夜，有人仓皇败退，有人心满意足。而那扇紧闭的门后，少年的心凌乱又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