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顾昭昭回到了工作室。
秦绾已经在等她了，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表情有些凝重。
“新婚燕尔，这么快就回来工作？”秦绾打趣道，但眼神里没什么笑意。
“出什么事了？”顾昭昭放下包，在她对面坐下。
秦绾将一份报告推到她面前：“你看这个。”
报告是市场分析团队做的，关于近期直播行业新规的研究。顾昭昭快速浏览着，眉头渐渐皱紧。
“《关于规范网络直播内容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她念着标题，“第三章第十五条：‘直播内容不得宣扬暴力、血腥、危险行为’，定义里特别提到了‘高危险系数特技表演’、‘无防护极限运动’、‘可能导致模仿的暴力对抗场景’……”
“还有这里。”秦绾指着另一处，“第六章第三十二条：‘平台对主播的内容负有审核义务，如发现违规内容未及时处理，将面临罚款、暂停运营直至吊销许可证的处罚。’”
顾昭昭抬起头：“这是针对我们？”
“暂时还不确定。”秦绾揉着太阳穴，“但从内容界定来看，你在《利刃出击》里的很多镜头——高空索降、泥潭搏击、徒手拆弹这些，都在‘可能导致模仿的暴力对抗场景’的灰色地带。”
“这是正常的特技表演，所有军事综艺都有类似内容。”
“但你是顾昭昭。”秦绾看着她，“你最近风头太盛了。《利刃出击》收视率破五，你的直播账号粉丝破亿，联合国的演讲被全球媒体报道，现在又嫁入傅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
顾昭昭沉默片刻：“新规什么时候正式实施？”
“征求意见期一个月，之后会修改，最快两个月内正式发布。”秦绾说，“但问题是，已经有平台开始收紧审核了。昨天我们上传的《利刃出击》花絮，被三个平台以‘内容涉嫌危险行为示范’为由下架了。”
“哪个平台？”
“繁星、微视、快音。”秦绾顿了顿，“都是陆明珠之前投资过的平台。”
顾昭昭眼神一凛：“她又有动作了？”
“还不确定，但很可疑。”秦绾调出另一份资料，“陆明珠从精神病院‘治愈出院’已经三个月了，这期间她异常低调，几乎没有公开露面。但我们的人发现，她一直在暗中接触直播平台的高层，特别是审核部门。”
“傅深知道吗？”
“已经告诉他了。”秦绾说，“傅总的意思是，静观其变，但做好准备。如果新规真的是针对我们的，我们必须有应对方案。”
顾昭昭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北京三月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转过身，“如果新规真的实施，我的直播内容会受到很大限制。但更重要的是，这会释放一个信号——顾昭昭被‘规范’了。那些想踩我的人，会趁机一拥而上。”
秦绾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第一，在新规正式实施前，最大化我们现有内容的影响力；第二，提前布局后路，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们要有新的方向。”
顾昭昭思考着：“第一个简单，加大直播频率，把《深空》的筹备过程也直播出来。但第二个……”
她回到桌前，拿起那份报告：“新规的核心是‘安全’和‘正能量’。如果我们不能做‘武力’内容，那我们就做‘脑力’内容。”
“什么意思？”
“转型。”顾昭昭眼中闪过光芒，“从‘武力认证’转向‘知识科普’。我们可以做电影制作科普、乡村教育纪实、公益项目跟踪、甚至历史文化讲解——这些内容既安全，又有深度，还能延续我们的‘清流’定位。”
秦绾眼睛一亮：“这个思路好！但转型需要时间，也需要让粉丝接受。”
“所以我们要从现在开始铺垫。”顾昭昭说，“下次直播，我们不聊武术，不聊特技，我们来聊电影——聊《沉默的河流》的拍摄故事，聊清水溪孩子们的现状，聊清流基金的下一步计划。”
“这个周末怎么样？”秦绾立刻开始记录，“正好你婚礼刚过，粉丝们都想听你聊近况。”
“可以。”顾昭昭点头，“但我要先和傅深商量一下新规的事。如果这真的是陆明珠的反击，那她肯定不会只做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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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傅家老宅。
傅深已经在家了，正在书房看文件。看到顾昭昭进来，他放下手中的东西。
“秦绾跟你说了？”他问。
“嗯。”顾昭昭在他对面坐下，“你觉得新规真的是针对我的吗？”
傅深沉吟片刻：“不完全是。直播行业确实需要规范，这几年乱象太多。但这个时间点，这个内容界定，确实有些微妙。”
他调出一份数据：“我让法务部做了分析，新规如果严格执行，受影响最大的三类主播：一是极限运动类，二是武术格斗类，三是户外探险类。而这三个类别中，你是唯一一个同时具备顶级流量和争议性的人物。”
“所以我是最显眼的靶子。”
“对。”傅深点头，“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如果真的被限制，逼你转型，也许能打开更大的局面。”
顾昭昭苦笑：“你也觉得我需要转型？”
“不是需要，是必然。”傅深认真地看着她，“昭昭，你不能永远靠‘打’来维持热度。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现在是时候证明自己的深度了。电影、公益、教育——这些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是。”顾昭昭承认，“但我担心……如果我不再是那个‘能打’的顾昭昭，粉丝会不会失望？市场会不会抛弃我？”
傅深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昭昭，真正支持你的人，不是支持你会打架，而是支持你的坚持、你的善良、你的真实。只要你还是你，他们就会一直在。”
他顿了顿：“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一直停留在‘武力’这个标签里，反而是对自己能力的限制？你能做更多事，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顾昭昭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想过转型，《深空》就是一次尝试。但新规的事让我有些……不安。感觉像是被人算计了。”
“那就把算计变成机会。”傅深眼中闪过锐利的光，“陆明珠想用规则限制你，那你就用规则超越她。她以为你在第一层，实际上你在第五层。”
顾昭昭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
“跟你学的。”傅深也笑，“近朱者赤。”
两人商量到深夜，制定了一个初步计划：第一，加快《深空》的筹备，把这部电影做成转型的标志性作品；第二，启动“清流知识计划”，制作一系列高质量的科普和纪实内容；第三，加强与官方媒体的合作，提升内容的“正统性”和“权威性”。
“还有一件事。”傅深最后说，“新规如果真的实施，会对很多小主播造成冲击。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专项基金，帮助那些有才华但受限制的主播转型——这既是公益，也能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这个好。”顾昭昭眼睛一亮，“就叫‘清流创作者扶持计划’。”
计划初步确定后，顾昭昭松了口气，但心里那点不安并没有完全消散。
深夜，她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北京城的灯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弹幕系统的提示——自从婚礼后，这个系统就很少主动提示了，像是知道她需要休息。
但今晚，它又出现了。
【注意：新规背后有资本推手，陆明珠联合三家平台高层，已买通三位专家在征求意见会上发表针对性言论】
【建议：提前接触政策研究部门，提供行业正面案例，影响最终条款界定】
【风险预警：陆明珠的下一个目标是《深空》的拍摄许可证】
顾昭昭的心一沉。
果然，陆明珠没有放弃。她从明面上的攻击，转向了暗地里的规则游戏。
这种攻击更隐蔽，也更难应对。
但顾昭昭并没有害怕，反而升起一股斗志。
如果这是战场，那她就应战。
如果这是游戏，那她就通关。
第二天一早，顾昭昭就联系了陈凯森导演。
“陈导，关于《深空》，我想加快进度。”她在电话里说，“剧本还有什么问题，我们这几天集中解决。”
陈凯森有些惊讶：“这么急？你不是刚结婚吗？”
“就是因为结婚了，才更想专注工作。”顾昭昭半开玩笑，“蜜月可以推迟，但好电影不能等。”
陈凯森笑了：“好，那我今天就约编剧团队，我们开个会。”
《深空》的剧本已经改了十二稿，但顾昭昭总觉得还差点什么。这是一部关于中国航天女工程师的电影，原型是一位在西北基地默默奉献了三十年的技术专家。
故事很感人，但顾昭昭担心它太“正”，不够“活”。
“我们需要更多人性的细节。”在编剧会议上，顾昭昭提出，“这位工程师不是圣人，她会有纠结，会有脆弱，会有想要放弃的时刻。我们要展现的，不是完美的英雄，而是真实的人。”
编剧组长皱眉：“但原型人物很反对我们把她的‘脆弱’写进去。她说那些都是私事，不想公开。”
“那就虚构。”顾昭昭说，“用虚构的细节，表达真实的情感。比如，我们可以设计一场戏——她在发射前夜，因为一个技术问题彻夜未眠，凌晨时走到基地外的戈壁滩上，对着星空哭泣。不是崩溃的哭，而是压力释放的哭。然后黎明时分，她擦干眼泪，回到控制室，冷静地说：‘继续测试。’”
编剧们互相看了看。
“这个细节好。”一位年轻编剧说，“有力量，又真实。”
陈凯森也点头：“昭昭说得对，电影需要这种有血有肉的时刻。我们按照这个方向，再改一稿。”
会议结束后，陈凯森留下顾昭昭。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压力？”他敏锐地问，“感觉你比平时更……急切。”
顾昭昭没有隐瞒，把新规的事简单说了。
陈凯森听后，沉默片刻：“这是好事。”
“好事？”
“逼你跳出舒适区。”老导演目光如炬，“昭昭，你是个好演员，但如果你一直停留在动作戏的层面，是对你天赋的浪费。《沉默的河流》证明了你能演文艺片，《深空》会证明你能演正剧。等这部电影出来，谁还会说顾昭昭只会打架？”
顾昭昭心中一暖：“谢谢陈导。”
“谢什么，我是为电影好。”陈凯森摆摆手，“不过你要小心，陆明珠既然出手了，就不会只有这一招。拍摄许可证的事，我可以帮忙疏通关系，但你自己也要做好准备。”
“我明白。”
离开会议室，顾昭昭接到了秦绾的电话。
“昭昭，出事了。”秦绾的声音很急，“你快看热搜。”
顾昭昭打开微博，热搜第一赫然是：
#顾昭昭婚礼奢侈浪费#
点进去，是一个自称“婚礼策划公司前员工”的爆料，详细列出了顾昭昭婚礼的各项花费：梅园场地租赁费200万，婚纱定制费80万，餐饮费150万，摄影团队100万……总计超过600万。
“不是说一切从简吗？这就是从简？”
“清流人设崩塌现场”
“一边说做公益，一边挥霍无度，呵呵”
“婚礼是个人自由，但立了牌坊就别当婊子”
评论里已经吵翻了天。
顾昭昭冷静地看完，给秦绾回电话：“证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秦绾说，“婚礼实际花费不到80万，梅园是傅家自己的产业，婚纱是林设计师友情赞助，餐饮是傅氏酒店成本价，摄影团队是我们工作室自己的——所有费用都有票据和合同。”
“那就发声明，附上证据。”顾昭昭说，“然后报警，告爆料人造谣诽谤。”
“已经安排了。”秦绾顿了顿，“但我觉得这事不简单。爆料时间太巧了，就在新规征求意见开始的时候。像是……试探。”
“试探我们反应的速度和力度。”顾昭昭明白了，“如果我们在舆论上吃亏，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攻击。”
“对。”秦绾说，“所以这次必须强硬。”
一小时后，顾昭昭工作室的声明发出，附上了所有费用的详细清单和证明文件。同时，傅氏集团的官微也转发了声明，并表示已启动法律程序。
舆论迅速反转。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实际花费不到80万，还包括了慈善拍卖的500万捐赠？这简直是性价比之王”
“那个爆料人已经被扒出来了，根本不是婚礼公司的，是某营销号的小编”
“陆明珠的水军吧？见不得人好”
风波很快平息，但顾昭昭知道，这只是开始。
陆明珠在暗处，她在明处。
这场战争，已经从台前打到了幕后，从拳头打到了规则。
但顾昭昭不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有傅深，有团队，有真正的支持者。
还有最重要的——她有对的事情要做。
无论陆明珠出什么招，她都会接住，然后反击。
因为这一次，她不是为了自保而战。
而是为了她相信的价值而战。
为了真实的电影，为了善良的公益，为了美好的未来。
而这样的战斗，她不会输。
也不能输。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
但顾昭昭知道，雨后会天晴。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雨中站稳，等晴天的到来。
然后，继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