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窗外的梧桐树已经落了大半叶子。纪泽野发现，乔煦雅的日程表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她不再终日待在公寓里，也不再每晚都去“迷夜”买醉。相反，她开始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一整天不见人影。
早晨七点，纪泽野在厨房准备早餐时，乔煦雅已经穿戴整齐地走出卧室。她今天穿了一件简洁的白色衬衫，配着黑色西裤，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看上去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不用准备我的早餐了。”她一边查看手机一边说，“我约了人。”
纪泽野放下手中的餐盘：“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叫了车。”她拿起手包，在玄关处停顿了一下，“晚上也不用等我吃饭。”
门轻轻合上。纪泽野站在厨房里，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忽然觉得这个宽敞的公寓变得有些空荡。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乔煦雅总是行色匆匆，手机不离身，接电话时会刻意压低声音。更让他不解的是，她身上开始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像是经常出入某个特定的场所。
下午，纪泽野照常去“迷夜”上班。在更衣室换制服时，酒保小李凑过来：“泽野，乔小姐最近怎么不来了？”
“她最近有事。”纪泽野简洁地回答。
“真稀奇，”小李摸着下巴，“她可是我们这儿最忠实的顾客了。该不会是...”
纪泽野扣扣子的手顿了顿：“该不会是什么？”
“交男朋友了吧？”小李挤挤眼睛，“女人突然改变生活习惯，多半是因为男人。”
这个猜测让纪泽野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系好领结。
下班回家时已经是深夜。纪泽野以为乔煦雅已经睡了，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门虚掩着，他看见乔煦雅正伏在书桌前，专注地画着什么。
她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归来，完全沉浸在创作中。桌面上散落着各种设计图纸，旁边还放着几本关于传统工艺的书籍。
纪泽野轻轻带上门，没有打扰她。回到客房，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云锦记”的股价。自从他投资以来，这家公司的股价已经上涨了32%。今天更是因为宣布与某知名设计师合作而涨停。
他调出那条公告，发现合作的设计师署名只有一个字母“Q”。业内对这种匿名合作并不少见，通常是某些不愿暴露身份的世家传人。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乔煦雅身上那股檀香味，还有她书桌上那些设计图纸。
第二天是周六，乔煦雅依然一大早就出了门。这次她没有叫车，而是自己开车离开。纪泽野站在阳台上，看着她那辆白色轿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方向似乎是往老城区去的。
下午，他收到陆辰逸的电话。
“泽野，好消息！”陆辰逸的声音兴奋异常，“‘创星’那边主动联系我们了！他们说很看好我们的项目，想要投资！”
纪泽野有些意外：“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
“说是通过行业推荐。具体我也不清楚，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下周一见面详谈，你一定要来！”
挂断电话后，纪泽野沉思良久。“创星”的主动接触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是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联。
傍晚，乔煦雅回来了。她看上去很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纪泽野很久未见的光彩。
“今天过得怎么样？”她一边换鞋一边问，语气轻松得像是随口一提。
“还不错。”纪泽野看着她，“你呢？”
“忙，但是很充实。”她笑了笑，没有细说。
晚餐时，乔煦雅的手机不断有消息进来。她查看得很频繁，回复时手指飞快，偶尔还会对着屏幕露出思考的表情。
“在忙什么？”纪泽野终于忍不住问。
乔煦雅抬起头，像是刚刚意识到他的存在：“一些...私事。”
这个回答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纪泽野意识到，那道曾经稍微打开的心门，又悄然关上了。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不再追问。
那天晚上，纪泽野在笔记本上写道：
【第二十二天。她有了自己的秘密，而我学会了保持距离。我们像两条短暂交汇的河流，又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只是不知为何，这种认知让人感到些许...寂寞。】
而在书房里，乔煦雅仔细地将今天收集的苏绣样本贴在素描本上。每一页都详细标注了针法、用线和可能的创新应用。
她翻开新的一页，在上面郑重地写下：
“烟雨阁——重生”
也许有一天，她会告诉纪泽野这一切。但不是现在。现在，这是只属于她和母亲的秘密，是她重新找到的生命意义。
夜深了，两扇门再次将两个人隔开。但这一次，他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奋力前行，像夜空中两颗各自闪烁的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