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乔煦雅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本时尚杂志,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
当时钟指向九点,她站起身,走向纪泽野的房门。敲门声短促而坚定。
门开了,纪泽野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但领口挺括,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
“今天出去。”乔煦雅的语气不容拒绝,目光扫过他全身,“你需要新衣服。”
纪泽野挑眉:“我以为协议里没有形象改造这一条。”
“现在有了。”她转身走向玄关,拿起车钥匙,“我给你十分钟。”
市中心最高端的购物中心里,空气都仿佛比外面昂贵几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映出璀璨的水晶吊灯,每家店铺的门面都像精心设计的艺术展厅。
乔煦雅径直走向一家意大利男装店,导购员显然认识她,立刻迎上来:“乔小姐,今天想看些什么?”
“给他从头到脚配三套。”她指了指身后的纪泽野,“商务、休闲、正式场合都要。”
导购员专业地打量纪泽野的身形:“这位先生的尺码是?”
乔煦雅报出一串数字,精准得让纪泽野微微侧目。她甚至没有用量尺,仅凭目测就知道了他的尺寸。
“请这边试衣。”导购员微笑着引路。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纪泽野像个人形衣架,试穿了无数套衣服。乔煦雅坐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每一套都要过目,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领口太紧。”
“裤长需要修改。”
“这个颜色不适合他。”
她的话语简洁而专业,像个经验丰富的造型师。纪泽野配合地试穿,表情始终平静,只是在试到一套深蓝色西装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喜欢这套?”乔煦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应。
“剪裁不错。”他淡淡地说。
乔煦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亲手为他整理领口。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脖颈,冰凉的温度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就这套吧。”她后退一步,对导购说,“再配一件白衬衫,不要有任何logo。”
走出男装店时,纪泽野已经焕然一新。深灰色羊绒衫配黑色长裤,剪裁合体的外套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就连鞋子也换成了一双手工制作的皮鞋。
“接下来是手表。”乔煦雅看了眼他空空的手腕。
在钟表店里,她指着橱窗里一款简约的机械表:“拿出来看看。”
店员小心地取出腕表:“乔小姐好眼光,这是经典款,限量发售。”
乔煦雅接过手表,转向纪泽野:“伸手。”
他配合地伸出手腕。她的手指轻轻扣上表带,动作熟练得仿佛经常做这件事。
“很适合您。”店员赞叹道,“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纪泽野看着腕间的手表,表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确实是一款好表,低调而精致,符合他一贯的品味。
“多少钱?”乔煦雅问。
“二十八万。”
她眼睛都没眨,直接递出银行卡:“包起来。”
走出钟表店,纪泽野终于开口:“有必要这么奢侈吗?”
乔煦雅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以为我是在包装你?”
“难道不是吗?”
“我是在买我自己的心安。”她的声音很轻,“看着你穿着那些旧衣服,我会想起那晚在雨中你的样子。那让我...不舒服。”
纪泽野沉默了。他明白了——这不是炫耀财富,而是她在试图抹去那段记忆。那段她最脆弱、最不堪的记忆。
接下来的购物变得沉默。乔煦雅又为他选购了皮带、钱包、甚至袜子。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每一件都精心搭配。
当所有购物袋塞满后备箱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
回程的车上,乔煦雅一直看着窗外。忽然,她轻声说:“我父亲以前也喜欢那家店的西装。”
纪泽野侧头看她。
“他总是说,衣服是一个人的战袍。”她继续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穿得体面,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是为了尊重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家人。纪泽野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他走的那天,穿的也是那家店的西装...”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车内陷入长久的寂静。直到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乔煦雅才再次开口: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墓园。”
她说完便推门下车,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纪泽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今天这一切的真正意义——她不是在包装他,而是在寻找一个能够陪她去见父母的、体面的同伴。
在这个用金钱构筑的关系里,真实的情感正在悄然滋长。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明明渴望自由,却已经习惯了笼子的温度。
当晚,纪泽野在笔记本上写下:
【第二天。她为我花费六十七万,却只为买一个陪她去墓园的资格。我们都是囚徒,被困在不同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