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京，寒风开始呼啸，但清流基金的一间会议室里却暖意融融。
顾昭昭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摊开着厚厚一摞材料——这是清流基金启动以来的第一份年度报告草稿。从去年冬天在清水溪萌生想法，到今年春天正式成立，再到如今的全面铺开，不过短短十个月时间，但这个小小的基金已经像一棵幼苗，在阳光雨露中茁壮成长。
“截止十一月底，清流基金累计筹集善款一亿两千万元，其中企业捐赠八千万元，个人捐赠四千万元。”项目经理汇报，“支出方面，校舍修缮与设备采购四千万元，助学金发放两千万元，教师培训一千万元，远程教育系统建设一千五百万元，行政和运营成本五百万元，结余三千万元。”
顾昭昭认真看着报告中的每一个数字。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温暖的故事：清水溪小学的新教室，小花的助学金，李老师的教师培训，还有那些通过远程系统第一次看到北京名师讲课的孩子们……
“项目覆盖情况呢？”她问。
“目前直接覆盖了湖南、贵州、云南三个省的二十七个贫困村，惠及三千二百名学生。”项目经理切换PPT，“间接影响更大——通过电影《沉默的河流》和相关宣传，全社会对乡村教育的关注度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七，各地政府新增乡村教育投入预计超过五亿元。”
顾昭昭点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不仅直接帮助，更要引发关注，带动改变。
“遇到的困难有哪些？”她继续问。
“主要是人才短缺。”项目经理坦诚地说，“很多偏远地区条件艰苦，优秀的教师不愿意去，去了也留不住。我们的远程教育系统可以解决部分问题，但面对面的教学和陪伴，还是不可替代的。”
顾昭昭沉思片刻：“我们可以设立一个‘乡村教师激励计划’，给在艰苦地区长期任教的老师提供额外的津贴、培训机会和职业发展支持。另外，也可以组织大学生志愿者寒暑假支教，作为补充。”
“这个想法很好。”项目经理记录，“但需要更多资金。”
“资金我来想办法。”顾昭昭说，“下个月有个慈善拍卖会，我准备捐一些东西。另外，傅氏集团年底会有一笔专项捐款。”
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讨论了基金下一步的发展方向：除了继续改善硬件条件，还要加强软件建设——课程开发、教师培训、心理支持、职业规划……
散会后，顾昭昭没有立刻离开。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北京冬日的街道。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丫指向灰蓝色的天空。行人裹着厚厚的冬装，行色匆匆。
她的手机震动，是李老师发来的照片——清水溪的第一场雪。
照片里，新校舍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孩子们在操场上打雪仗，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操场边的旗杆上，国旗在风雪中飘扬。
“昭昭，下雪了，这是新校舍迎来的第一场雪。”李老师的语音消息传来，“孩子们可高兴了，说新教室暖和，下雪天上课再也不怕冷了。小花还写了一篇作文《雪中的新学校》，写得可好了，我拍照发给你。”
顾昭昭看着照片，眼眶发热。她回复：“真美。告诉孩子们，姐姐在北京也想念他们。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看他们。”
放下手机，她想起去年冬天在清水溪拍摄《沉默的河流》时的情景。那时候的教室破旧寒冷，孩子们的手脚都长着冻疮，李老师每天要早起生炉子……
短短一年时间，变化如此之大。
这让她更加坚信，行动的力量。
秦绾敲门进来：“昭昭，慈善拍卖会的拍品清单出来了，你看看。”
顾昭昭接过清单。这场由多家企业和基金会联合举办的冬季慈善拍卖会，旨在为乡村教育和儿童医疗筹集善款。作为清流基金的发起人和形象大使，顾昭昭不仅要出席，还要捐赠拍品。
清单上已经有几十件拍品：企业家的私人藏品，艺术家的作品，明星的私人物品……估价从几万到几百万不等。
“你准备捐什么？”秦绾问。
顾昭昭想了想：“我想捐三件东西。第一件，是《沉默的河流》里林小溪穿过的那件蓝色棉袄——不是戏服，是我在清水溪时李老师送给我的真衣服，我穿着它拍了很多戏。”
“有纪念意义。”秦绾点头，“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威尼斯电影节评审团的纪念徽章和工作证。”顾昭昭说，“第三件……我想捐一场‘电影之旅’：竞拍成功者可以参观《山河故人》的拍摄地，和我一起看一场私人放映，然后共进晚餐，讨论电影和公益。”
秦绾眼睛一亮：“这个创意好！既体现了你的专业，又结合了公益。估计会很抢手。”
“那就这么定。”顾昭昭说，“拍卖所得，全部捐给清流基金。”
拍卖会定在周末晚上，位于国贸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顾昭昭到达时，宴会厅里已经座无虚席。来的都是商界、文化界、娱乐圈的名流，每个人都盛装出席，气氛隆重而热烈。
顾昭昭今天穿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简约的设计，流畅的剪裁，只在腰间有一条细细的钻石腰带。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妆容清淡。她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只在耳垂上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傅深旁边。傅深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系着同色系的领带，看起来稳重而英俊。
“紧张吗？”他低声问。
“有点。”顾昭昭说，“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放轻松。”傅深握住她的手，“你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大家都想认识你。”
拍卖会开始，一件件拍品被展示、竞价、成交。气氛逐渐热烈，竞拍价格不断刷新。
轮到顾昭昭的拍品时，拍卖师特意做了详细介绍：“现在我们要拍卖的，是顾昭昭女士捐赠的三件特别拍品。第一件，是电影《沉默的河流》中林小溪穿过的蓝色棉袄。这不是戏服，而是顾昭昭女士在清水溪拍摄期间，当地李老师送给她的真衣服。这件衣服见证了电影的创作，也见证了顾昭昭女士与清水溪的深情厚谊。”
大屏幕上出现了棉袄的照片，还有顾昭昭穿着它在清水溪拍摄的花絮视频。
“起拍价，十万元。”
竞拍牌立刻此起彼伏。
“十五万！”
“二十万！”
“三十万！”
最终，这件棉袄以八十万元的价格成交，被一位从事纺织业的企业家拍得。
“第二件拍品，是顾昭昭女士在今年威尼斯电影节担任评审时的纪念徽章和工作证。这是中国电影人在国际舞台上的荣耀见证。”
这件拍品的竞价更加激烈，最终以一百二十万元成交，被一位收藏家拍得。
“第三件拍品，是‘与顾昭昭共度电影之旅’：参观《山河故人》拍摄地，私人放映，共进晚餐，讨论电影和公益。这是独一无二的体验。”
这一次，竞拍几乎白热化。几位企业家轮番举牌，价格从五十万一路飙升到两百万、三百万……
最终，傅深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五百万。”
全场哗然。拍卖师愣了一下，确认：“傅先生出价五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没有人再举牌。
“五百万一次，五百万两次，五百万三次——成交！”
锤声落下，掌声响起。
顾昭昭惊讶地看着傅深：“你……”
“支持你的公益事业。”傅深微笑，“而且，我很期待这次电影之旅。”
拍卖会结束后，顾昭昭的三件拍品总共筹集了七百万元善款，是当晚个人捐赠的最高纪录。许多人都来向她表示祝贺。
“顾小姐，你为公益事业做了很好的榜样。”一位资深企业家说。
“你的电影和你的行动，都在传递正能量。”一位文化名流说。
顾昭昭谦逊地表示感谢。她知道，这些掌声和赞誉，不是给她个人的，而是给清流基金所代表的事业，给那些在乡村默默坚守的老师和孩子们。
第二天，媒体报道铺天盖地：
“顾昭昭慈善拍卖筹款七百万，全部捐赠乡村教育”
“从银幕到现实：顾昭昭的教育公益之路”
“傅深五百万拍下‘顾昭昭电影之旅’，力挺女友公益事业”
秦绾拿着平板电脑给顾昭昭看报道时，忍不住笑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和傅总的关系。有人说他是‘最贵追星’，有人说你们是‘公益情侣’。”
顾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傅深他……就是太支持我了。”
“这种支持很难得。”秦绾认真地说，“昭昭，傅总是真的在乎你，也在乎你在乎的事。”
“我知道。”顾昭昭轻声说。
下午，她接到了傅深母亲的电话。
“昭昭，昨晚的拍卖会很成功，阿姨为你骄傲。”傅母的声音温柔，“阿深回来跟我说了，你为乡村教育做了很多实事，这很好。”
“谢谢阿姨。”顾昭昭说，“是傅深一直支持我。”
“他应该的。”傅母顿了顿，“昭昭，下周是阿深爷爷的八十大寿，家里想办个简单的寿宴。你……能来吗？”
顾昭昭愣了一下。傅老爷子的寿宴，邀请她参加，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能来。”她郑重地说，“这是我的荣幸。”
“那就这么说定了。”傅母笑了，“不用太紧张，就是家宴，没有外人。”
挂断电话，顾昭昭的心情有些复杂。参加傅老爷子的寿宴，意味着她与傅深的关系，以及她在傅家的位置，都将更加明确。
但她不再像一年前那样焦虑和犹豫。因为她知道，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位置，她都是顾昭昭，那个从清水溪走出来的演员和公益倡导者。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她有自己独立的价值和道路。
周末，她如约和傅深开始了“电影之旅”。
第一站是槟城，《山河故人》的主要拍摄地。虽然只过去一年多，但重回故地，顾昭昭还是感慨万千。
他们参观了橡胶园、老街区、殖民建筑……那些熟悉的场景让她想起了拍摄时的点点滴滴：陈凯森导演的严苛要求，徐峰老师的耐心指导，还有那些惊心动魄的“意外”和“阴谋”……
“当时真没想到，这部电影能有今天的成绩。”顾昭昭站在橡胶园里，看着那些整齐的橡胶树，“更没想到，我会因为这部电影，经历那么多，改变那么多。”
“人生就是这样。”傅深说，“你永远不知道一个选择会带你走向哪里。但重要的是，每个选择都忠于内心。”
晚上，他们在槟城海边的一家餐厅吃了晚餐。餐厅老板认出了顾昭昭，特意送了他们一瓶红酒。
“顾小姐，你在我们这里拍的电影，让很多人知道了槟城。”老板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谢谢你。”
“应该谢谢你们。”顾昭昭说，“是槟城的美，给了电影灵魂。”
第二天，他们回到北京，在傅氏集团的私人放映厅观看了《山河故人》的私人放映。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次看，顾昭昭都有新的感受。
放映结束后，两人在放映厅旁边的休息室喝茶聊天。
“昭昭，”傅深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爷爷寿宴后，我想正式向你求婚。”
顾昭昭手一颤，茶杯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我知道这有点突然。”傅深继续说，“但我不想再等了。这一年来，我看着你成长，看着你坚持，看着你用电影和行动改变世界。我越来越确定，你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顾昭昭放下茶杯，心跳如鼓。她看着傅深，这个在她最艰难时支持她，在她成功时为她骄傲，在她迷茫时给她方向的男人。
“傅深，我……”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不是不确定对你的感情，而是……婚姻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我要想清楚，我是否准备好了，我们是否真的合适。”
“我理解。”傅深点头，“不着急，你慢慢想。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尊重。”
接下来的几天，顾昭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爱傅深吗？答案是肯定的。这一年多来，他对她的支持、理解、陪伴，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她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他，她能否走过那些艰难时刻。
但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尤其是傅深这样的家庭。这意味着她要进入一个复杂的豪门，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压力。这意味着她的生活会有很大的改变。
更重要的是，她的事业和理想。她刚刚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清流基金和傅氏影视基金都处在关键的发展期，接下来还有《深空》这样的国际制作……她是否能在婚姻和事业之间找到平衡？
她想起了在威尼斯时看到的那些女导演、女制片人，她们中很多人都在事业和家庭之间挣扎。她也想起了李老师，为了山村的孩子，牺牲了与家人团聚的时间。
人生总是面临着选择和取舍。
但或许，重要的不是完美的平衡，而是在每个选择中都忠于自己，在每段关系中保持独立。
几天后，她约傅深在颐和园的那个茶室见面——就是去年傅老爷子第一次约见她的地方。
冬日的颐和园，湖水结了薄冰，枯荷挺立，别有一种萧瑟的美。茶室里温暖如春，檀香袅袅。
“我想清楚了。”顾昭昭看着傅深，眼神清澈而坚定，“傅深，我愿意嫁给你。”
傅深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顾昭昭点头，“但有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婚后我依然要有独立的事业和生活。清流基金、傅氏影视基金、我的演艺工作……这些都要继续。”
“当然。”傅深毫不犹豫，“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独立、坚定、有追求。”
“第二，关于家庭责任，我们要共同承担。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豪门媳妇，不会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社交和家务上。”
“我同意。”傅深说，“我们可以请人帮忙家务。至于社交，选择性地参加重要的活动就好。”
“第三，”顾昭昭顿了顿，“如果将来我们有孩子，教育方式要由我们共同决定，不能完全按照傅家的传统。”
傅深笑了：“这一条，我父母和爷爷都会同意。他们看到你在教育公益上的努力，很敬佩你的理念。”
顾昭昭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没有其他条件了。”
傅深握住她的手：“昭昭，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走进我的生命，愿意和我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
两人静静地坐着，手牵着手，看着窗外颐和园的冬景。
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虽然窗外是寒冬，但茶室里暖意融融。
就像清流基金给那些山村带去的改变，就像电影给观众带去的感动，就像爱给生命带来的温暖。
顾昭昭知道，前路还会有挑战，还会有困难，还会有需要平衡和取舍的时刻。
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有爱，有理想，有力量。
有清水溪的初心，有威尼斯的光芒，有联合国的责任，有北京的温度。
还有身边这个，愿意理解她、支持她、陪伴她的男人。
这就够了。
足够她坚定地走下去，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创造更丰富的可能。
因为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顾昭昭。
那个既能在聚光灯下闪耀，也能走进深山里的。
那个既能为艺术执着，也能为公益奔走的。
那个既忠于内心，也敢于承担的。
顾昭昭。
这就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道路。
而这条路，她将和爱的人一起，坚定地走下去。
走到更远的地方，遇见更多的故事，创造更多的美好。
因为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的选择，她的爱。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照在颐和园的湖面上，照在茶室的窗棂上，照在两个相握的手上。
也照在前方，那条漫长而光明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