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煦雅把那一万块塞进纪泽野手中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员工通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投资?多么可笑的借口。她分明是在纪泽野身上看到了那个早已死去的自己——那个还会相信原则、还会坚持什么的自己。
“威士忌。双份。”她回到吧台,声音有些发颤。
酒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照做了。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她端起来一饮而尽,灼热感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很好。就是要这种感觉。麻木,混沌,什么都不用想。
“再来一杯。”她把空杯推回去。
第二杯下肚,世界开始旋转。第三杯,第四杯...她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酒保欲言又止的表情,记得周围客人窃窃私语的声音,记得自己又一次掏出现金甩在桌上时,那张钞票轻飘飘落地的模样。
“小姐,我们快打烊了。”酒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乔煦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动。她摸索着朝门口走去,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扶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吸进了满肺的寒意。胃里翻江倒海,她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哟,美女,喝这么多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乔煦雅勉强抬起头,看见三个穿着花哨的年轻男人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扎眼的金发,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一个人多寂寞,哥几个陪你玩玩?”另一个瘦高个伸手就要扶她。
乔煦雅想甩开他的手,却因为醉酒使不上力气。“滚开。”她嘶哑地说,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在地上,“拿钱滚。”
金发男子笑了:“脾气不小啊。不过哥哥今天不想要钱,就想要你陪。”
瘦高个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往她腰上摸。乔煦雅奋力挣扎,却被另外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恐慌像冷水一样浇遍全身,酒瞬间醒了一半。
“放开我!”她尖叫,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无助。
“别叫啊,陪我们玩玩...”金发男子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脸。
就在这一刻,一个身影从暗处闪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听见一声闷响,金发男子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
纪泽野站在灯光下,呼吸平稳,眼神冷冽。他甚至没有看乔煦雅一眼,只是盯着剩下的两个人。
“操!你谁啊?”瘦高个放开乔煦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乔煦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警告纪泽野小心,却发不出声音。
纪泽野依然平静。在瘦高个冲上来的瞬间,他侧身避开刀锋,右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手腕,一拧一压,弹簧刀应声落地。接着一记肘击,瘦高个软软倒下。
最后一个人见状,转身想跑。纪泽野捡起地上的弹簧刀,手腕一抖,刀尖擦着那人的耳边飞过,深深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再让我看见你们,”纪泽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下次就不会瞄得这么偏了。”
三个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连地上的钱都顾不上捡。
巷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纪泽野平稳的呼吸声,和乔煦雅因为惊吓而急促的心跳。
他这才转过身,第一次正视她:“你没事吧?”
乔煦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眼前的纪泽野——还是那身服务生的制服,还是那张清俊的脸,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绝不是一个普通服务生该有的。
“你...”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打架?”
纪泽野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钞票,整理好递给她:“小时候练过一点防身术。”
这绝不是“一点防身术”那么简单。乔煦雅看着他那双在月光下格外深邃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谢谢。”她接过钱,低声说。
纪泽野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乔煦雅叫住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任何一个有原则的人都会这么做。”
又是原则。乔煦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坚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什么在见识了这个世界的丑陋之后,还能保持那样的清澈?
“我送你回去。”纪泽野突然说。
乔煦雅愣住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段,一个人不安全。”他补充道,语气依然平静。
她没有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乔煦雅看着纪泽野挺拔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刚才制服那几个混混的利落动作。
那一刻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冰冷,却莫名让人安心。
而她不知道的是,走在前面的纪泽野,此刻也正微微蹙眉。他本不该出手的,暴露身手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当他看见乔煦雅被那几个混混围住时,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也许是因为她给他的那一万块“投资”,也许是因为她在经理面前为他解围,又或者,只是因为在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