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也不知道队友哪根弦搭错了，突然馋起猪油来。晚上对着快手翻炼猪油的教程，还扭头问我：“你会炼吗？怎么还有人放黄豆啊？”
我不爱吃肥肉，却总舍不得扔肉上的肥膘，攒着炼成油炒菜——那股纯粹的肉香，炒青菜、炖豆腐都能鲜上一个档次。小时候最馋的就是炉火烤馒头：切片的馒头在火上烤得焦脆，抹上一勺刚融化的猪油，撒几粒细盐，一口咬下去，油香混着麦香在舌尖炸开，那是刻在童年味觉里的美好记忆。还有刚炼好的油渣，焦黄焦脆，咬下去“咔嚓”一声，油脂的香气瞬间蔓延全身，连脚步都忍不住轻快起来，这份简单的快乐，能暖一整天。
想起常去的菜市场有家肉铺，老板年轻活络，生意做得极地道：买肉常送一小袋卤料包，有年白菜滞销，她直接拉两车白菜放门口，买肉就送；更难得的是肉品始终顶尖，从不掺孬肉，口碑越传越广，店里总是人来人往。我兴冲冲走进店，却发现老板不在，只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店忙活。“有猪板油吗？”“没有。”小姑娘回答得干脆利落，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心里掠过一丝失落，转身走向隔壁肉铺。老板和气，要多少切多少，从不强行搭售，零头几毛也爽快抹去，生意向来不错。可问起猪板油，老板摇摇头：“没有板油，肥肉也行啊，炼油一样香。”“肥肉多少钱一斤？”“5块。”“那猪板油呢？”我追问。“板油3块。”差着2块钱呢，蚊子再小也是肉，能省则省，过日子不就是这样，一分一毫都藏着算计与踏实。
转道去了大超市，生鲜区人声鼎沸，总算瞥见了猪板油的影子。我挤过人群先问价格——车贷房贷还没还清，还没到不问价就下手的底气，成年人的体面，往往藏在“先问价”的谨慎里，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老板正忙着洗肉切肉，头也没抬甩过来一句：“8块8一斤。”我以为听错了，这价格比肥肉还贵，还不如买肥肉炼油呢！看着老板忙得脚不沾地，我也没好再追问，心想也不是非吃不可，明天再来看看也无妨。
我总觉得是老板忙中说错了价，第二天特意再去。超市里肉品促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可前几天刚趁着猪肉低价囤了不少，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实在没必要再买。今天店里多了个帮忙的大姐，我赶紧上前问猪板油价格，大姐清晰地重复：“8块8。”原来昨天没听错，这价格实在不划算，我果断转身离开——过日子，该省的省，该放的放，不必为了一时执念多花冤枉钱。
回到家打开微信，想起通讯录里还有个肉店老板的微信——她的店离得远，平时很少光顾。都说货比三家不吃亏，我这都问到第四家了，有钱能任性，没钱多问问总不犯法，没人规定问了就必须买吧？我发消息过去：“你家卖猪板油吗？”回复来得很快：“要提前预定，最少10斤，65元。”10斤？我哪儿吃得完，家里也没那么大的坛子装，这么多猪油，怕是要吃到猴年马月，只好作罢。
既然如此，不如就去买那家5块钱一斤的肥肉。可路过十字路口时，看到一个摆摊卖肉的大哥，胖乎乎的——想来卖肉的大多不瘦，天天跟肉打交道，伙食自然差不了。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有猪板油吗？”“有啊，明天给你捎来。”“多少钱一斤？”“3块。”这价格让我惊喜不已，跟超市的8块8简直天差地别！可我今天就想买到手，那份对猪油的执念，突然又上来了。
“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回来跟你说一声。”我又进了一家陌生的肉店，店主正低头玩手机，店里冷冷清清。“有板油吗？”“得提前预定，最少10斤。有本地和外地的，本地6块，外地7块。”还是要多买，我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又回到十字路口的摊位前。“大哥，你家的板油为啥不带到镇上卖呀？”“根本不用带，有专门上门回收的。”
我指着他村庄的方向说：“你村离这儿挺近，能不能让人现在送点过来？”他村我知道，过去杀猪匠多，在那个物资匮乏、不过年难见荤腥的年代，村里小伙子凭着一手杀猪的手艺，总能娶到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媳妇，也是当地一段趣谈。大哥爽快地拨通电话，没过多久，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大嫂就骑着电动车把板油送了过来。
上秤一称，7斤2两，3块钱一斤，大哥摆摆手说：“给20块就行，凑个整数。”我接过沉甸甸的板油，心里乐开了花，跟淘到宝似的往家走——果然还是村里直接杀猪的卖得实在，没有中间差价，价格就是划算。不过转念一想，门市店要进货、要房租，加几块钱也合情合理。咱又不是啥王孙贵族，哪儿能让人家赔钱赚吆喝？生活里的实在，从来都是相互体谅出来的。
提着板油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是金色的，风也是暖的。这场为了3块钱猪板油的奔波，看似琐碎，却藏着普通人最真实的生活：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更多的是精打细算里的小满足，是峰回路转后的小惊喜。或许，日子就是这样，在一次次货比三家的斟酌里，在一次次为省钱的奔波里，慢慢沉淀出最踏实的味道。
至于“买东西不问价格”的日子，或许还在远方，但眼下这份精打细算换来的省钱之乐，就已经足够甜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