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站在弟弟的房间里，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斜地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慢地浮动
她缓缓蹲下身，打开了那个已经积了一层薄灰的书桌抽屉
在抽屉的最深处，一个手工制作的电动汽车静静地躺在那里，车身用蓝色的硬纸板折成，轮子是用瓶盖做的，歪歪扭扭地粘在两侧
【"我估摸了一下，那些钱要是攒着了，现在都能买辆小电动汽车咯......"】
自己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她不知道这对罗麒带来了多大的伤害，也不知道罗麒每次听到之后，内心会如何扭曲
此刻，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喉咙里哽着一团酸涩，深吸一口气后，把车子放回原处，却在挪动时碰到了弟弟的书包，书包侧袋里露出一角折得很小的纸条
她慢慢展开那张已经被揉皱又抚平多次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笔画因为用力过猛而划破了纸张：
【10月12号中午，四楼男厕所，一个寸头驴脸崩了颗牙，一个黄毛抽烟的，一个斜刘海戴眼镜，都是瘦子，打我的脓包，说是要为什么女朋友复仇，他们口音很重，说的很多话我都听不清】
学校大门口，保安室里，两个保安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不耐烦地打量她
"这位家长，我说过了，没有预约真的不能放您进去，你要有预约知道吗？"当年长的保安说“约”字时，总是说成“哟”的音
母亲将纸条"啪"地拍在玻璃窗上："我儿子在你们学校厕所被人打了！就在四楼男厕所！"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年轻保安翻了个白眼，拿起对讲机："门口有个闹事的......"，和对讲机那边的人交谈了一会儿后，他终于问道，“你孩子是哪个班的？”
树荫下
母亲颤抖着递出纸条："刘老师，您看，这是我儿子亲笔写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时间、地点，还有那几个人的特征..."
刘芝鑫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没有证据表明这张纸条是您孩子出于栽赃还是娱乐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写的，更无法确认纸条里所说的那几个人是什么名字，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再说了，厕所里又不能安监控，哪怕找到了人，也没办法证明他们确实有对您孩子施加过暴力 "
"时间地点都有了！"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看看监控里从厕所走出来的那几个学生，有没有符合特征的，这不就清楚了吗？"
刘芝鑫叹了口气："尸检上写得很明确，您孩子的死因是自杀出血过多，而不是他杀 "她推了推眼镜，"也就是说，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
"我儿子精神正常，怎么可能会毫无理由地用刀捅自己呢？"母亲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自证陷阱
刘老师突然烦躁地"啧"了一声："咱们就事论事，半个月前，您的孩子在游泳课上霸凌别人，那时我们有跟你们谈过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就此而言，我们也不能百分百排除他归为正常的那一类吧？再说事发当时，是你们主动答应了以后不会再犯，我们才没有把他记过！我原以为你们真的会按照当时跟我们保证的那样，回去好好改过呢……"
母亲愣住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大家的时间都挺忙的，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们就用证据说话，好吧？"刘芝鑫从长椅上站起来，"专业人士开具的，白纸黑字的尸检报告，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在水泥地上踩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留下母亲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