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在救他?”
那句话还在耳边,像根刺扎在脑子里。苏清颜没睁眼,也没动。她只是把手指收得更紧了些,指尖还贴着光门的表面,温热的流动力量正从掌心往身体里钻。
她知道这声音是谁的——那个躲在暗处、等着看她出错的人。
但她不在乎。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向旁边的指引者。那人影依旧模糊,像隔着一层雾,声音也平得没有起伏。
“记住规则。”他说,“保护好自己。纯爱能量来自男主,来自你对他的真心。”
苏清颜点头,“我知道了。”
“这一次,没人能帮你。”
“我不需要帮。”
她松开手,后退半步,又重新抬起来,按在光门中央。这次不是试探,是决定。
“我准备好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门开始旋转。一圈圈光纹从中心炸开,城市影像快速浮现:高楼、霓虹、车灯划出的光带,还有细雨打在玻璃上的痕迹。
她最后看了指引者一眼。
对方没再说话,身影慢慢变淡,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她收回视线,一步踏了进去。
——世界裂开了。
身体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上下左右都在翻转。耳朵里嗡嗡作响,各种声音乱糟糟地冲进来:有人笑,有人哭,有爆炸声,还有风穿过山谷的呼啸。
胸口猛地一烫。
是信物。
它贴着皮肤烧了起来,像块刚从火里捞出来的铁片。她咬牙没松手,反而用掌心死死压住,疼得额头冒汗。
脑子里突然闪出一双眼睛。
深色瞳孔里有一点星光,极淡,却亮得惊人。
她记起来了——那是陆执衍的眼睛。每晚十点,他都会站在窗边看夜景。不说话,不动,就那么站着。
这个念头像锚一样把她拉住。
她抓住它,一遍遍在心里重复:**十点,窗边,看夜景。十点,窗边,看夜景。**
混乱中,这句话成了唯一的路标。
不知过了多久,撕扯感终于减弱。
她的脚踩到了实地。
膝盖一弯,她顺势单膝落地缓冲,手掌撑住地面。柏油路湿漉漉的,带着雨水的凉意。
她低头看手。
掌心有点红,但没破。背包还在肩上,衣服也没烂。她摸了下胸口,信物不再发烫,只是微微温着,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她抬起头。
眼前是A市CBD的傍晚。
雨没停,街灯亮着,车辆来来回回。高楼林立,玻璃幕墙映出流动的光影。行人撑伞走过,脚步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女人。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水渍。
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
入职通知书。
白底黑字,写着她的名字——林小柔,凌天集团总裁办实习助理,明日九点报到。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轻轻用指尖抚过纸面。粗糙的纹理让她确认了一件事:她真的到了。
她把纸折好,放回包里。
抬头环顾四周。
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旁的人行道上。对面就是凌天集团总部大楼。银灰色塔楼直插云霄,三十八层,顶层的LOGO发出冷白色的光,在阴雨天里格外显眼。
她迈步过马路。
高跟鞋踩在湿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路过一家咖啡店,香气飘出来,她没停。路过一个公交站,有人朝她看了一眼,她也没理会。
她只盯着那栋楼。
走到大厦门前广场时,雨下大了些。
她停下脚步,站在喷泉旁边。水珠溅到脸上,顺着发梢往下滴。她没躲,也没抬手擦。
她仰头望着那栋楼,目光一路往上,直到顶楼。
那里有一扇窗。
她不知道哪一扇是他常站的地方,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找到。
她抬起右手,轻轻按在左胸位置。
那里有枚吊坠,正悄悄发烫。
她低声说:“我不是来改变你的。”
风吹起她的发丝,扫过脸颊。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是来唤醒你的。”
说完,她迈出一步,走向大楼正门。
台阶前有两扇自动玻璃门,中间立着一块金属牌,上面刻着公司名称和LOGO。她走到门前,门感应到人自动打开。
她没进去。
她在门口停下,站在雨里,仰头看着这座象征权力与傲慢的摩天大楼。
身后是喧嚣的城市,车鸣人语不断。身边是进进出出的上班族,西装革履,行色匆匆。
没人认识她。
也没人多看她一眼。
她就像一粒沙,掉进了水泥地。
但她站得很稳。
背包带子被她握在手里,指节有些发白。呼吸平稳,心跳也不快。她只是看着那栋楼,像是在等一个回应。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风把她的外套吹得贴在身上,头发也湿透了。她依然没动。
直到远处传来钟声。
八点整。
她眨了一下眼,终于开口。
“你说我在救他?”
她对着空气说话,声音不大,却被雨声衬得清晰。
“那你有没有想过——”
她抬起手,指向那扇最高处的窗。
“他也在等我?”
话音落下,她收回手,转身面对大门。
脚尖刚碰到台阶的第一级——
一只鸽子从檐角飞下,翅膀扫过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