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秘密基地·真心换真心
周六上午九点,林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
她今天没穿校服,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马尾高高扎起,清爽得像清晨的阳光。
顾沉已经等在路边,手里拎着两个头盔。
“摩托车?”林晚挑眉。
“嗯。”顾沉递给她一个粉色头盔,“敢坐吗?”
“有什么不敢的。”林晚接过头盔戴上,“不过你这车……不会是偷的吧?”
“我自己攒钱买的二手车。”顾沉跨上车,发动引擎,“上来。”
林晚坐上去,双手轻轻搭在他腰间。
“抱紧。”顾沉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等下要上高速。”
“什么?你要上高速?”林晚还没说完,车已经冲了出去。
风呼啸而过。
林晚下意识抱紧顾沉的腰,脸颊贴在他背上。少年的脊背挺直而温热,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
车在清晨的城市街道飞驰,穿过梧桐树影,越过跨江大桥,最后驶向郊外。
“我们要去哪儿?”林晚大声问。
“到了就知道。”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片废弃的工业区前。
生锈的铁门,斑驳的墙壁,杂草丛生的空地。
“这里?”林晚下车,摘下头盔。
“跟我来。”顾沉锁好车,推开一扇虚掩的铁门。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满是涂鸦。走到尽头,顾沉推开另一扇门——
林晚愣住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室内空间,足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天花板很高,有自然光从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地面上铺着专业运动地垫,墙上挂着拳击沙袋、攀岩墙、各种健身器械。
最醒目的是场地中央——一个标准的八角笼。
“这是……”
“我的秘密基地。”顾沉走向墙边,打开开关,几盏大灯亮起,“初中受伤后,我不能进行正规训练了。但我不甘心,就找到了这里。”
林晚环顾四周:“你一个人弄的?”
“嗯。”顾沉拿起一副拳击手套,“攒了很久的钱,一点点买设备。沙袋是二手的,攀岩墙是我自己搭的,地垫是体校淘汰的。”
他转头看向林晚:“我在这里练了三年。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到这里来。”
林晚走到八角笼前,伸手摸了摸铁丝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我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顾沉走过来,隔着铁丝网看她,“不是装出来的差生,不是伪装出来的浪荡子。是真正的顾沉——会打架,会愤怒,会不甘心,会为了一个目标拼命三年的顾沉。”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远说的那些,有一部分是真的。”顾沉靠在笼子上,声音低沉,“初二时我确实打过人,下手很重。但原因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那三个高三学生,在更衣室堵住我,说我是‘家暴犯的儿子’,说我也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我本来没想动手,直到他们说……”
“说什么?”
顾沉闭上眼睛:“他们说,‘你妈就是被你爸打跑的,活该你没人要’。”
林晚的呼吸停住了。
“我失控了。”顾沉的声音在颤抖,“等我反应过来时,三个人都躺在地上。其中一个肋骨骨折,两个鼻梁骨断了。”
“后来呢?”
“学校要开除我。”顾沉苦笑,“是我爸跪在校长办公室求的情。那个曾经拿到全国冠军、骄傲得不得了的男人,为了我,跪了一下午。”
林晚的心像被狠狠攥紧。
“所以我才拼命训练。”顾沉睁开眼,“我想证明,我不是他。我不会变成他那样。”
“你本来就不是。”林晚轻声说。
顾沉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在闪动:“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林晚推开笼门走进去,“来,陪我打一场。”
“什么?”
“你不是会格斗吗?”林晚站在笼子中央,摆出起手式,“教教我。”
顾沉笑了:“你确定?”
“确定。”林晚眼神坚定,“我想知道,真实的你到底是什么样。”
顾沉走进笼子,关上门。
“规则很简单。”他说,“不能打头,不能踢裆,倒地三秒算输。”
“好。”
话音未落,林晚已经冲了过来!
她的速度很快,但顾沉更快——侧身、格挡、顺势抓住她的手腕,一个转身就把她按在地上。
“太快了。”林晚喘着气,“再来。”
第二次,她改变了策略,假动作晃过顾沉的防御,一脚踢向他小腿。
顾沉轻松躲过,顺势抱住她的腿,两人一起倒地。
这次林晚在上面,她用手肘抵住顾沉的胸口:“赢了!”
“还没呢。”顾沉突然发力,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这才叫赢。”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错。
林晚能清楚地看到顾沉眼睛里的自己——脸颊泛红,眼神明亮,没有一丝恐惧。
“你不怕我?”顾沉轻声问。
“为什么要怕?”林晚笑了,“你会伤害我吗?”
“永远不会。”
“那不就得了。”林晚推开他,坐起来,“再来。”
他们在笼子里打了整整一个小时。
林晚一次次被放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汗水浸透了T恤,头发黏在脸上,但她眼睛越来越亮。
“你学得很快。”顾沉递给她一瓶水。
“是你教得好。”林晚接过水,大口喝着,“不过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你总是下意识保护我。”林晚看着他,“刚才那个过肩摔,你本来可以摔得更重,但你收力了。”
顾沉沉默。
“顾沉,”林晚认真地说,“如果我想真正变强,你就不能收力。因为外面的世界不会收力。”
顾沉看着她,很久很久。
“好。”他终于说,“下次,我不会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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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两人坐在废弃厂房的天台上吃午饭。
顾沉带了饭团和三明治,还有两罐可乐。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林晚问。
“嗯。”顾沉点头,“这里很安静,没人打扰。我可以专心训练,或者……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我到底是谁。”顾沉望向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受伤之前,我以为我是运动员。受伤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所以开始伪装,装成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那现在呢?”
“现在……”顾沉转头看她,“我想当能保护你的人。”
林晚的心跳突然加速。
“不只是用拳头保护。”顾沉继续说,“还要用脑子,用心。陆远那种人,我能打十个。但评奖黑幕、权力干预……这些我打不了。”
“所以你要参加竞赛,要考好大学?”
“对。”顾沉眼神坚定,“我要站到足够高的地方,高到没有人能随便欺负我在乎的人。”
林晚低下头,眼眶发热。
“你哭什么?”顾沉慌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林晚擦擦眼睛,“就是觉得……我们挺像的。”
“哪里像?”
“都在伪装。”林晚说,“我装乖,是因为初中那件事后,我发现有时候太张扬会害人害己。你装浪荡,是因为受伤后找不到方向。”
她顿了顿:“但我们都在努力变强,都在寻找真实的自己。”
顾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那以后,别装了。”
“那你呢?”
“我也不装了。”顾沉笑,“我们一起,做真实的自己。”
“好。”
阳光洒在天台上,两只紧握的手在光影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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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沉开始正式教林晚格斗技巧。
“格斗的核心不是进攻,是防守。”顾沉示范动作,“你看,当对方出拳时,你不能只会躲,要学会格挡的同时反击。”
林晚学得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反复练习。
“你很有天赋。”顾沉赞许地说,“反应快,身体协调性好。”
“因为我从小就好动。”林晚擦了把汗,“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从来没输过。”
顾沉笑了:“难怪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乖。”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模拟考。”顾沉说,“你每次都考第五,但数学和物理永远满分。这太反常了。”
“你呢?”林晚反问,“每次压我一分,是故意的吧?”
“对。”顾沉坦然承认,“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幼稚。”
“你不也交往周清来气我?”
两人对视,同时笑了。
“所以我们半斤八两。”林晚说。
“天生一对。”顾沉补充。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林晚移开视线:“那个……下周化学月考,我可能要完蛋。”
“我帮你补习。”顾沉说,“每天晚上一小时。”
“你不会嫌我笨吧?”
“你数理能考满分的人,怎么可能笨。”顾沉揉揉她的头发,“你就是没找到方法。”
林晚心里暖暖的。
这一刻,她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转学到了这里,庆幸遇到了顾沉。
虽然前路还有很多挑战,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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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两人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顾沉突然停下:“林晚,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关于最佳运动员那个奖。”顾沉表情严肃,“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林晚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陈浩打破的那个跳远纪录……”顾沉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你看。”
视频是校运会跳远比赛的录像。陈浩最后一跳,裁判举起白旗——成绩6米85,破纪录。
但顾沉放慢了速度。
“注意看这里。”他指着画面,“陈浩落地时,脚明显踩到了起跳板前面的区域。按规则,这应该算犯规,成绩无效。”
林晚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他没有破纪录。”顾沉关掉视频,“裁判组有人做了手脚。”
“你怎么拿到这个视频的?”
“我有我的方法。”顾沉没有细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揭穿。”
林晚沉默了。
揭穿,意味着要跟副校长正面对抗。不揭穿,那个本应属于她的奖项就要被黑幕玷污。
“我想揭穿。”林晚抬起头,“但不是现在。”
顾沉挑眉:“为什么?”
“现在揭穿,他们只会说是拍摄角度问题。”林晚冷静分析,“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合适的时机。”
她看着顾沉:“而且,我要的不只是一个奖项的公正。我要的是,让做手脚的人付出代价。”
顾沉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跟你学的。”林晚说,“不能光有正义,还要有策略。”
“那下一步怎么办?”
“等。”林晚眼神锐利,“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副校长既然敢做第一次,就敢做第二次。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顾沉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走出厂房,夕阳正好。
林晚戴上头盔,突然想起什么:“顾沉,你那个处分……学校档案里还留着吗?”
“应该还留着。”顾沉发动摩托车,“怎么了?”
“我想办法帮你消掉。”林晚说,“不能让它影响你以后。”
顾沉愣住了:“你……能做到?”
“试试看。”林晚跨上车,“我认识一个学姐,她爸爸是教育局的。虽然不一定能成,但总要试试。”
顾沉的手在微微发抖。
“林晚。”他声音沙哑。
“嗯?”
“谢谢你。”
“又说谢谢。”林晚拍拍他的肩,“走吧,送我回家。明天开始,你帮我补化学,我帮你摆平处分。”
“成交。”
摩托车驶向夕阳,风里有青春特有的味道——汗水、勇气,和两颗彼此守护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