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重新打开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他调出昨晚未关闭的文献页面，光标停在“脾主肌肉”四个字上。手指敲击键盘，开始整理陈志远交代的任务——那份关于肩周炎的用药思路。
他先列出患者的基本信息：女，五十岁，长期伏案，舌苔白腻，脉滑，局部压痛明显。接着翻阅系统里自动归档的社区病例，找出十七个相似症状的记录。系统界面无声滚动，【望气辨症】标记出这些患者的共同特征：中焦气机滞缓，足太阴脾经浊气堆积。
林辰把数据导出，做成表格。又从《黄帝内经》摘录相关条文，复制到文档里。每一段都配上现代医学解释，比如“湿困脾阳”对应“慢性炎症反应与代谢减缓”。他记得张文渊说过一句话：“古法要站得住脚，就得让西医也能看懂。”
文档写了八页，附了三张图表。最后加上一句总结：本虚标实，治当标本兼顾，健脾化湿为本，温针通络为标。
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他看了看时间，六点十五分。医院走廊安静，只有保洁员推着清洁车经过。林辰拿起资料，走向医生办公室。
陈志远刚到，正在翻病历。林辰把材料递过去。陈志远接过，翻开第一页，眉头微动。他一页页往下看，中途停下两次，用笔在边上画线。
“你把这些数据都统计了？”他抬头问。
“是。社区三百例筋骨类病症中，有四十六例符合脾虚湿困证型。”林辰说，“用药后有效率百分之七十二。”
陈志远点头。“写得清楚。明天讨论会，我会上提一下。”
林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会议室比往常热闹。林辰进去时，已有七八位医生在座。他照旧坐在后排。陈志远进来后，把林辰的材料发给每人一份。
“这是我们新来的进修医生整理的方案。”他说，“关于那个肩周炎病人，我想补充一个中医内科角度的治疗思路。”
有人翻看材料，有人低声交流。
“这个数据是从哪来的？”一位戴眼镜的女医生问。
“社区健康驿站的实际接诊记录。”陈志远说，“他已经做了初步验证。”
张文渊坐在主位，没说话，但目光扫过林辰的方向。
会议正式开始。其他病例讨论结束后，陈志远提起这份方案。他逐条解读，重点讲了“脾主肌肉”的理论依据和临床支持。有医生提问药方配伍逻辑，陈志远直接看向林辰。
林辰站起来。“我们用党参、白术、茯苓健脾，佐以苍术燥湿，桂枝温通经络。配合针灸足三里、阴陵泉，提升脾胃运化功能。只要中焦气机恢复，局部淤堵自然松解。”
一位年长医生点头。“理论上说得通。但我担心见效慢。”
“初期可加用独活寄生汤增强祛湿效果。”林辰说，“我在社区观察过，一般两周内活动度就有改善。”
没人再质疑。
散会后，两名住院医师走过来。
“林医生，你那个‘症状-舌脉-疗效’表能发我一份吗？”
“可以。我邮箱是linchen.zj@163.com。”
“你真在社区看了三百多个病人？”
“不止。从去年七月到现在，一共接诊一千二百一十九人次。”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掏出手机扫码加了好友。
接下来三天，林辰参加了三场不同科室的联合讨论。神经内科谈面瘫后遗症，康复科讲运动损伤，还有一次跨科会诊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每次他都不抢话，只在笔记本上记下专家们的辨证过程。
晚上回宿舍，他打开系统，启动【古法回溯】。输入“面瘫久治不愈”，界面上跳出二十个古代医案。他对照现代诊断标准，发现很多所谓“风邪入络”，其实是面神经供血不足或免疫紊乱。
他把这些案例分类，标注出古今对应的可能机制。又结合系统提示，总结出一套“气血双调”辅助疗法：先用补阳还五汤益气活血，再配合电针刺激翳风穴与地仓穴。
第四天下午，针灸科召开专题会，讨论一名中风后遗症患者。病人半年前脑梗，左侧肢体僵硬，常规康复训练进展缓慢。西医建议打肉毒素放松肌肉。
轮到中医组发言时，几位医生都说要活血化瘀。
林辰等他们说完，才开口。
“我觉得不只是血瘀。”他说，“这位患者乏力、食欲差、舌淡有齿痕，是典型的气虚。单纯活血，药力难达病所。应该先补气，再化瘀，还要考虑痰湿阻络的可能性。”
会议室安静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复合病机？”张文渊问。
“是。气虚为本，血瘀为标，兼有痰阻。我建议用补阳还五汤加半夏、天麻、胆南星，疏通经络的同时化解痰湿。”
陈志远翻看患者近期检查报告。“他的血脂偏高，确实有痰湿基础。”
张文渊手指轻敲桌面。“这个思路更全面。试试看。”
会后，张文渊叫住林辰。
“你最近记了不少东西。”
“都在学。”
“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学到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张文渊说，“下周有个面瘫患者，病程三个月，之前治疗无效。你来牵头做个方案。”
林辰点头。“我会准备好。”
回到资料室，他立刻调出相关资料。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频学习行为，开启‘药材配伍模拟’模式】。屏幕上出现三维经络图，药性流动轨迹自动生成。
他一边看，一边写分析报告。U盘插进电脑，文件命名：“面瘫久治不愈案综合干预方案_V1”。
写完保存，抬头看钟。七点十分。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高楼只剩零星灯光。他合上电脑，拔出U盘，放进帆布包。起身时，手指习惯性按了按虎口。
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在灯下微微反光。包里有张文渊上次送的笔记，还有今天新写的三页草稿。
他走出资料室，走廊灯自动熄灭一排。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拐角处，护士站的小张探头。
“林医生还没走？”
“马上。”
“刚才急诊那边打电话，说有个病人情况特殊，可能是你们要的那个面瘫病例。”
林辰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