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测仪的震动还在掌心嗡鸣，林薇薇没动。
那呼吸声不是错觉。一长一短，像是有人在暗道深处缓慢喘气，节奏稳定得不像活人。
“小王。”她压低声音，“摄像机对准那个口子，别偏。”
小王手抖得像抽筋，但还是把镜头死死锁住黑暗入口：“姐……我拍着呢，你要干啥？”
“这盆水有问题。”林薇薇蹲下，手指划过青铜盆边缘的绿锈，“水面一直不涨，说明底下有漏。但这不是普通的排水沟。”
她掏出战术笔，轻轻敲击盆壁。
咚、咚、咚。
声音闷，带着金属特有的回响。
“这玩意儿是空心的。”她说，“下面连着机关槽，水滴到一定量就会触发某种机制。”
小王咽了口唾沫：“啥机制？开门？还是……放毒气？”
“不清楚。”林薇薇站起身，抬头看天花板裂缝，“但从符号圈数来看，每一百滴水算一轮。墙上最新一圈刻了九十七道痕。”
“还有三滴？”小王差点跳起来，“那岂不是马上就要——”
“嘘！”林薇薇突然抬手。
滴答。
水珠落下。
九十八。
她立刻转身检查盆底那块黑色石头，确认它还在原位。然后伸手摸向盆侧一块微微凸起的方形石块，表面有明显磨痕，像是被人反复推动过。
“这是开关。”她说，“卡死了，得用力推才能断流。”
小王瞪眼：“你现在就关啊！等三滴满了咱俩直接变粽子！”
“不行。”林薇薇摇头，“万一关了反而触发别的陷阱呢？比如直接塌顶，或者把咱们锁死在这儿。”
她眯眼盯着墙上的倒三角眼睛图案：“先来的人知道规则，他没关，说明不能随便动。但他刻了记号，等于提醒我们——危险快到了。”
小王一脸绝望：“所以咱只能看着它滴完？坐等机关启动？”
“不。”林薇薇冷笑，“我们可以抢在最后一滴之前，手动打断流程。”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碳纤维杆，一头带钩，“你听着，我去把这根杆插进排水口，挡住水流。你继续盯着暗道，只要里面有动静，立刻喊停。”
“我……我能行吗？”小王声音发虚。
“你现在已经拍了快三十分钟了。”林薇薇拍拍他肩膀，“粉丝都看着呢。你是‘薇薇探墓小队唯一留守男团成员’，这时候怂了，直播标题我都想好了——《助理崩溃实录：尖叫破音三秒》。”
小王咬牙：“别说了！我盯！就算里面钻出个穿JK的女鬼我也绝不闭眼！”
林薇薇咧嘴一笑：“这才像话。”
她猫腰靠近石台，碳纤维杆缓缓伸向盆底排水孔。小王则退后两步，摄像机稳稳对准暗道口，手指贴在录制键上，汗都快把机器泡了。
滴答。
第九十九滴水落进盆中。
林薇薇动作一顿，杆子悬在半空。
空气静得能听见心跳。
她屏住呼吸，耳朵竖起来听天花板上的动静——下一滴，随时可能落下。
小王嘴唇哆嗦：“姐……你说……科学真能解释这一切吧？”
“当然。”林薇薇头也不回，“水滴机关就是机械定时器，古代版倒计时APP。你看哪家APP会无缘无故蓝屏重启？肯定是有规律可循。”
她一边说，一边用杆子试探性捅进排水孔。
咔。
轻微摩擦声。
“通了。”她松口气，“只要最后一滴没落，我就——”
滴！
第一百滴水坠入盆心。
瞬间，整座前厅地面轻震。
林薇薇猛地回头。
墙上所有符号同时泛起微弱荧光，像是被激活了什么程序。
“靠！”她一把将杆子全塞进去，“堵住！快堵住！”
小王吓得差点摔机器：“启动了启动了！你不是说还能拦？”
“拦住了！”林薇薇死死压住杆子，“但只是延迟！系统已经响应，真正的机关还没出来！”
她抬头看天花板，裂缝中的水停了。
但那股铁锈味更浓了。
“不对劲。”她低声说，“水停得太干脆，像被人关了闸。”
小王突然大叫：“姐！暗道里——有人影动了！”
林薇薇猛转头。
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紧接着，一股冷风从通道吹出，扑在脸上像冰刀刮过。
“不是人。”她抓起强光手电，“是东西出来了。”
她迅速打开频闪模式，光柱扫向暗道口。
一道模糊轮廓贴着墙根移动，四肢反折，走路没有脚步声。
“这姿势……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的傀儡。”林薇薇往后退一步，“小王，你还记得蛊寨老头说的‘替身’吗？”
“记得！”小王声音劈叉，“就是那种被符咒控制的尸体！你说过那是化学药剂让人僵直——”
“但现在的情况，可能真是符咒生效。”林薇薇盯着那影子，“除非……这墓里也有守阈者的组织在搞事。”
影子停下，缓缓抬头。
没有脸。
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像被人用砂纸磨过。
“卧槽！”小王往后蹦三步，“这玩意儿没五官！怎么视物的？”
“靠感知。”林薇薇冷静分析，“可能是热源，也可能是声音振动。别说话，慢慢后退。”
两人一寸寸挪向石台。
那无脸的东西站在原地，不动了。
气氛僵持。
突然，它抬起手，指向青铜盆。
林薇薇瞳孔一缩：“它在意那块石头？”
她低头看盆底——黑色断脉石还在。
“难道这石头是钥匙？”她喃喃，“还是……祭品？”
小王哆嗦着问：“咱……要不要把它拿出来？”
“不动。”林薇薇斩钉截铁，“先来的人留下记号，又不拿石头，说明动它必死。”
她悄悄摸出一颗信号弹，藏在袖口。
“等它再靠近，我就照它脸来一下。反正也没脸，炸了也不亏。”
话音未落。
头顶传来细微响动。
林薇薇抬头。
天花板裂缝里，缓缓渗出一滴血红色的液体。
不是水。
像血浆混合着油，黏稠，缓慢下滑。
“这他妈……”小王傻眼，“古墓还会分泌体液？”
林薇薇眯眼：“不是分泌。是标记。”
她想起崔氏古宅那次，黄符烧了一半，递给她的人形也是从墙上爬出来的。
“它是冲着我来的。”她说，“从归墟屯开始，一路跟着我。”
血珠滑到裂缝边缘，悬而不落。
林薇薇握紧信号弹。
只要它一滴下来，就立刻引爆。
空气凝固。
血珠颤抖了一下。
向下坠落。
林薇薇拇指顶开保险。
血珠砸在青铜盆沿，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整座石台突然震动。
盆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地下机关，正式激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