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走回吊脚楼时,风还在吹。她没开灯,也没碰手机,只是把背包放在墙角,坐到床沿。断脉石还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热度。她盯着它看了两秒,没动。
小王缩在角落打地铺,看见她回来立马爬起来:“姐,你没事吧?他们没动手吧?”
“没事。”她说,“就是被赶出来了。”
“那咱还拍吗?直播切了,素材也没传,老板那边……”
“先不急。”她打断他,“有人不想让我走。”
小王一愣:“谁?”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只有那个字:【等】
“不是寨老,也不是村民。”她把手机翻过去,“是知道‘断脉石’的人。是内鬼,还是帮手,还不清楚。”
小王咽了口唾沫:“那咱现在干啥?跑路?”
“跑什么跑。”她冷笑,“都走到这了,一句‘等’就想让我蹲着不动?我偏要动。”
她脱下外套,从夹层里摸出竹筒,里面还剩半截驱蛊香。这是灰衣人给的补给,和断脉石一起送到仓库的。她没烧过一次,就留着当底牌。
“明天早上,我去见寨老。”
“你还去?”小王声音都变了,“人家刚把你逐出去!再踏进一步,怕是要拿叉子捅你!”
“所以我得空手去。”她说,“不开直播,不带设备,就带这个。”她晃了晃竹筒,“还有这块石头。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来抢东西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小王傻眼:“你疯了吧?把证据给他们看?万一他们抢了石头灭口呢?”
“他要是想灭口,昨晚就动手了。”她说,“他拦着村民,放我走,说明他在犹豫。我在石屋说的每一句,他都听进去了。尤其是那句——‘你们守的是秘密,我查的是敌人’。”
她躺下去,闭上眼:“睡吧。天亮后,戏才刚开始。”
—
第二天清晨,雾还没散。
林薇薇穿着普通卫衣,背着空包,手里拎着密封袋,里面装着断脉石和竹筒残药。她没叫小王,独自走向寨老住的木屋。
门口有俩村民守着,一看她来了,立刻横起扁担。
“寨老不见外人。”
“我知道。”她说,“我不是来采访的。我来交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进去通报。
几分钟后,门开了。
寨老坐在堂前,手里拿着一根旧木杖,眼神冷。
“你胆子不小。”
“命更小。”她说,“所以才来找您谈合作。”
“合作?”老头笑了,“你闯我禁地,毁我阵法,还想合作?”
“阵法不是我启动的。”她把密封袋放在桌上,“备用阵列是别人远程触发的。蛊虫重组、人头睁眼,都不是正常现象。如果真是我搞的,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而是已经下山了。”
老头盯着袋子:“这是什么?”
“断脉石,你说会震碎封印的东西。”她说,“还有半截驱蛊香。我可以当着你的面烧一支,证明它不是毒药,也不会破坏你们的仪式。”
老头沉默。
她又说:“我也能证明,我不是组织派来的。发坐标给我那人,连IP都藏得死死的。但他在提醒我。就像昨晚山顶那道火光——有人在等我,也在观察你。”
老头眼皮跳了一下。
“你心里清楚,寨子里有问题。”她说,“不然不会设备用阵列,也不会让人头变成预警装置。你们防的不是我,是内部出了叛徒,或者外面有人渗透进来。”
屋里安静。
良久,老头开口:“你想要什么?”
“真相。”她说,“我想知道罐子里的人头是谁。我想知道‘守阈者’和你们有没有关系。我想知道雨季来了以后,封印会不会彻底崩。”
老头摇头:“这些事,不能说。”
“那我换个条件。”她说,“让我留在寨子里,不拍,不录,不问禁地的事。我就住吊脚楼,哪儿也不去。等雨季过了,我自动走人。但在这期间,如果再出事,我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老头看着她:“你图什么?”
“因为我收到的那个‘等’字。”她说,“有人在等我留下来。而我觉得,你也希望有人留下来。”
老头没说话,只是拿起木杖,在地上轻轻敲了三下。
门外守卫退开了。
“你可以留下。”他说,“但记住,再犯禁地,永世不得踏入。”
她点头:“成交。”
—
当天下午,林薇薇带着小王回到蛊室外围。
地面还有黑色黏液残留,是蛊虫死后留下的。她拿出药剂喷洒,土壤泛起白沫,气味刺鼻。
几个村民躲在远处观望。
她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清理。
寨老站在屋檐下,拄着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傍晚,他派人送来一碗黑汤。
小王吓得不敢接:“该不会是下蛊吧?”
林薇薇接过,闻了闻,喝了一口。
“是解毒汤。”她说,“他们开始认我了。”
—
夜里,她坐在吊脚楼前,望着山顶那座破庙。
风停了。
旗杆顶端,又一道火光亮起。
这次不是一闪而过。
那支烟,一直燃着。
她站起身,拿出手机,编辑一条新消息:
“你到底是谁?”
发送失败。
信号格空着。
她抬头,正对着山顶方向,举起右手,做了个点烟的动作。
火光顿了一下。
然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