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的手指还卡在竹筒盖子边缘，混合药剂的刺鼻味已经窜进鼻腔。她没时间再犹豫，猛地把瓶口对准头顶三团蛊虫漩涡中间的位置，狠狠一压。
“嗤——”
白色雾柱喷出，带着一股像是烧焦塑料混着中药的味道。蛊虫群当场炸开，紫光乱闪，好几只直接从空中摔下来，在地上抽搐打滚。剩下的嗡嗡声变得杂乱无章，原本整齐的阵型散成一团黑烟。
她趁机往后退了半步，背靠石墙，手机镜头死死对着门口。那只脚已经完全踏进来，草鞋上沾着湿泥和碎叶，裤脚破了几个洞，但边角绣着暗红色的蛇形纹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穿的。
“谁啊？”她声音不大，但很稳，“再往前一步，我可要全喷了。”
门外的人没动，也没说话。蛊虫群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连翅膀都不扇了。
直播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牛逼！刚才那一下帅炸了！】
【这药是啥？驱蚊水加大蒜粉吗？】
【楼上别闹，这明显是组织给的秘密武器，快截图记配方！】
【助理呢？那个穿格子衫的小哥跑哪去了？】
林薇薇眼角扫了眼信号条，还是只剩一格。她没理会弹幕，盯着门口那双草鞋，脑子里飞快过信息。
符号是血混朱砂画的，说明需要仪式激活；蛊虫听指令行动，有战术配合；现在这个人一出现，虫子立马安静——要么是控制者，要么是更高一级的“权限持有者”。
她慢慢把竹筒换到左手，右手摸向背包侧袋。那里还藏着一块灰衣男子给的黑色石头碎片，据说是“能干扰灵能波动”的玩意儿。她不确定有没有用，但现在是个试探的好机会。
她刚抽出石头，门口的人突然抬手。
一根缠着黑蛇皮的木杖戳了进来，轻轻点地。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门缝外挤进来。老头满脸皱纹，眼睛深陷，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长衫，袖口也绣着同样的红蛇纹。
他看了一眼满屋的陶罐，又看了看林薇薇手里的竹筒，眉头皱了一下。
“你用了‘清瘴散’？”他开口，嗓音沙哑得像磨刀石，“还掺了驱蛊香？浪费。”
林薇薇没松劲：“你是寨老？还是养蛊的？”
老头没回答，反而看向地上那个主阵眼符号：“踩出去试试。”
“我不傻。”
“你不踩，虫子也不会杀你。”老头冷笑，“它们等的是‘替身’进门。你不是。”
林薇薇脑子一震。替身？这词怎么听着耳熟……
她突然想起《守阈者》小册子里提到过：某些封印仪式需要活人替代原魂镇压邪物。一旦有人误入核心区域并触发机关，就会被标记为“新替身”，旧邪物脱困，新人被困住。
而眼前这个符号，很可能就是标记装置。
她低头看自己双脚，正好好卡在符号圈内。如果她走出去……估计下一秒就得被蛊虫钻脑。
“所以你们拿活人当保险栓？”她冷笑，“挺会玩啊。”
老头哼了一声：“我们不养蛊。我们镇蛊。”
“那你管这叫镇？”林薇薇扬了扬手机，镜头扫过泡着人头的陶罐，“这屋里全是人体组织，还有会飞的虫子，你跟我说这是正义行为？”
老头眼神冷了下来：“那些是罪人。背叛寨规，偷学禁术，该死。”
“那我呢？我也闯进来了，你要不要也给我安排个罐子？”
老头盯着她看了三秒，忽然笑了：“你能活到现在，说明你有点本事。但你不懂这里的规矩。”
“我不需要懂。”林薇薇握紧竹筒，“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第一，怎么安全离开；第二，谁在背后搞这些事？”
老头还没开口，屋顶缝隙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动。
林薇薇立刻抬头。只见横梁上的裂缝边缘，几只原本静止的蛊虫开始微微抖动翅膀，紫光一闪一闪，像在接收信号。
老头脸色变了：“他们启动了备用阵列。”
“谁？”
“不该问的别问。”老头迅速举起木杖，往地面一敲，“待在圈里别动！”
话音未落，屋顶的裂缝猛然扩大，哗啦一声掉下一大片碎石。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再次涌出，数量比之前多了至少三倍。
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分成五股，分别悬浮在林薇薇前方、左右、头顶和背后，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网。
林薇薇呼吸一紧。这次的阵型更复杂，像是立体锁定。
她低头看竹筒，药剂只剩三分之一。刚才那一喷，已经是最大剂量。
“你有办法？”她问老头。
“有。”老头点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把直播关了。”
林薇薇愣了一下：“不可能。”
“你不关，信号会干扰阵法。”老头眼神锐利，“而且，他们已经在追踪你的数据流。再播下去，不只是你，整个寨子都会被找到。”
林薇薇手指顿住。
关直播？意味着放弃所有外界联系，万一这老头翻脸怎么办？可如果不关……她瞥了眼手机，弹幕还在刷屏。
【主播后面墙上是不是有字？】
【我没看错吧？墙缝里渗出血了？】
【快回头！你后面！！】
她没回头。她知道不能回头。
但她听见了——背后那股蛊虫群，正缓缓压低飞行高度。
老头伸出手：“决定权在你。十秒钟。”
林薇薇咬牙，手指悬在关闭直播按钮上方。
五。
四。
三。
她猛地把手机倒扣在地，屏幕朝下。
弹幕最后一行是：【卧槽她真关了！！】
老头立刻将木杖插入主阵眼中心，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地上的符号瞬间亮起一道暗红光，像是被重新激活。
四周蛊虫齐齐停住。
林薇薇喘了口气，刚想说话。
老头却突然瞪大眼，盯着她背包侧面。
“你带了‘断脉石’？”他的声音发抖，“谁给你的？！”
林薇薇一愣：“灰衣男。你说这玩意儿干嘛？”
老头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快扔了！它会唤醒——”
话没说完，整间石屋剧烈震动起来。
地面裂开一条细缝，直通最深处的陶罐。那罐子里的人头，缓缓睁开了全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