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出隧道，林薇薇还盯着后座那本自动翻页的《镇邪术考》。
焦黑的手形印在书页边缘，像被火烧过又冷却的皮肤。她手机已经录了十秒视频，镜头稳稳对准那一页，可书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的翻页只是幻觉。
“这书谁放的？”她收起手机，声音压低，“你们怎么会有我男朋友那本一模一样的？连磨损位置都一样。”
灰衣男子握着方向盘，眼神没离开前方山路：“我们不碰这些东西。它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林薇薇冷笑，“你是想说这书成精了？还是说你们搞什么玄学直播剧本？”
男子没回答，只踩下油门。车子拐进一条隐蔽岔路，两旁山体陡峭，头顶只剩一条细长天光。
林薇薇把背包抱在怀里，手摸到里面的书——陈浩给她的那本，还在。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后座这本是“自己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它认得她包里的这本？
她打了个寒战，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认真考虑这种荒唐事。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堵混凝土墙前。
墙中间裂开一道缝，铁门无声滑开。红外扫描扫过她的脸，滴的一声，系统提示：“观测者ID：L-07，权限通过。”
“下来吧。”男子开门下车，“别乱碰东西，基地里有些设备比鬼还难缠。”
林薇薇跟着他走进通道，空气变得干燥冰冷。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金属门，推开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进了科幻片片场。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块全息地图，上面布满红点，每个都在闪。墙边摆着几台仪器，屏幕上滚动着看不懂的符文代码。有人拿着平板记录数据，有人戴着特制眼镜对着空中手势操作。
最离谱的是，一面墙上贴满了黄纸符，旁边挂着传感器，实时显示“能量波动值”。
“你们这是科学实验室，还是道士开的网吧？”林薇薇脱口而出。
“都是。”男子淡淡说，“现代手段测异常，传统方法压邪祟。你撕掉的符，已经被录入‘封印链断裂预警系统’。”
正说着，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走过来，白大褂上别着徽章，和林薇薇兜里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是枢。”女人伸出手，“欢迎加入守阈者。”
林薇薇没握手，直接问：“守阈者是啥？听着像游戏代练组织。”
“边界守护者。”枢转身调出投影，“简单说，我们负责监控全球范围内的古老封印状态。它们像锁，锁住一些不该醒的东西。”
投影切换画面：沙漠里一具干尸坐起，深海中一座石庙浮出水面，雪山顶上有巨大轮廓移动。
“这些事，都从你扯下古墓那张黄符那天开始密集发生。”枢看着她，“不是巧合。封印之间有共振效应，一处破，其他也会松动。”
林薇薇脑子嗡了一下：“所以精神病院的无脸人、李府老宅的影子……都不是孤立事件？”
“你是第一个打破表层封印还能活着回来的人。”枢点头，“更关键的是，你敢回头看。大多数人看到真相，第一反应是逃。你选择拍下来，传出去。”
“我只是为了流量。”
“但结果是你成了‘观测者’。”枢打断她，“在规则之外的人，反而能触碰规则本身。我们需要你去修复第一处可干预节点。”
“等等。”林薇薇皱眉，“我不是考古的，也不是道士，我连高中物理都没及格。你们找错人了。”
“我们没得选。”枢打开卫星图，“七十二小时内，西南有个村子会彻底断联。那里地下有一道主封印，一旦失效，里面的东西会上来。”
地图放大，显示出一个被云雾笼罩的小村落，名字叫“归墟屯”。
“你要做的，就是带着装备进去，找到封印核心，重新激活它。”
林薇薇盯着那个红点，忽然笑了：“所以我现在是特种兵+风水先生二合一？工资结现吗？”
“活下来就有下次任务。”枢语气平静，“死在里面，我们会抹掉所有记录，对外宣称你失踪于野外直播事故。”
空气一下子沉下来。
林薇薇没再开玩笑。她想起停尸间那次，陈浩睡着，她一个人面对坐起的尸体；想起精神病院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可直播画面里明明有东西走过；想起古墓里僵尸背后那张黄符，一撕就塌。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用科学解释灵异。
现在才知道，那些根本不是“灵异”，而是被压住的“现实”。
“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我这些？”她问。
“告诉你的人，早就消失了。”枢说，“上一个试图公开真相的观测者，最后被发现时，全身皮肤变成了符纸。”
林薇薇沉默了几秒，伸手摸兜里的徽章。金属边缘有点硌手，但她没拿出来。
“我能带装备吗？”
“标准配置：防干扰头灯、信号增强器、三频对讲机、热成像仪、还有这个。”枢递来一个黑色盒子，打开后是块青铜片，刻着复杂纹路。
“这是‘引信符’，能帮你定位封印核心。但它只能用一次，激活后会发热，温度越高，离目标越近。”
林薇薇接过青铜片，入手冰凉。
“有没有备用方案？比如炸药轰开？”
“试过。”枢摇头，“十年前一支特种部队执行类似任务，用了C4，结果爆炸后封印裂得更大，三人当场蒸发，地面留下三道人形焦痕。”
林薇薇把青铜片塞进背包夹层：“所以这次又是单人行动？”
“你可以申请支援，但成功率不到30%。”枢说，“而且基地资源有限，后续还有六个节点在报警。”
灰衣男子这时开口：“我建议她先做基础适应测试。没见过血的新人，进那种地方等于送快递上门。”
“我已经见过了。”林薇薇盯着他，“尸鳖钻鼻子，无脸人穿墙，僵尸站起来喊我名字——这些我都直播过，观众数百万。”
“那不一样。”男子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直播时你知道镜头在，有人陪你。但归墟屯没有信号，没有观众，只有你和它。”
林薇薇没接话。
她走到全息地图前，手指划过“归墟屯”的位置。红点还在闪，频率越来越快。
“七十二小时？”她问。
“准确说是68小时23分。”枢看了眼终端，“你现在出发，还能赶在断联前进入。”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把背包背上肩。
“头灯充好电了吗？”
“充满。”小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
没人。
是幻听。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
“给我十分钟。”她说，“我要检查所有设备。”
枢点头，带她走向准备室。
金属桌上摆着全套装备：头灯、电池组、对讲机、探测仪……还有一件黑色防护服，胸口绣着“L-07”。
林薇薇拿起头灯试了亮度，又检查对讲机频道。她把陈浩给的《镇邪术考》放进内袋，顺手摸了下书脊——那道焦黑手形的位置，和后座那本完全一致。
她没声张。
测试完设备，她回到大厅，站在全息投影前。
“任务确认。”她说，“我去归墟屯，找封印核心，激活引信符。成功后撤离，等你们下一步指令。”
“正确。”枢输入确认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像人的东西。也不要回头。”
林薇薇笑了笑：“我已经学会不回头了。”
她转身朝出口走。
灰衣男子站在门边，递来一张卡：“刷这张卡可以启动运输车，车牌尾号07，停在外区B3。”
林薇薇接过卡，手指碰到他手套的瞬间，对方手腕内侧露出一道疤痕，形状像半截符文。
她想细看，男子已收回手。
走出基地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全息地图上的红点仍在闪烁。
其中一个，正好在她家乡坐标上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