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小食店门前络绎不绝
“咚！”吸管捅破奶茶的盖子
"前天看了部片子，"郭天郎边喝边说，"讲聋哑人群体的，拍得太震撼了，我们公司也应该写一篇这样的故事，只不过……峡叔这家伙，肯定不会同意的”
“毕竟组长也是给上面跑腿的，考虑得更多”
“要是我来当组长，我恨不得这种关注社会边缘群体的题材在我们工作室产出越多越好，那是多大的市场潜力啊，峡叔这都看不出来吗？"
罗涵拧紧水瓶盖子，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社会这么大，边缘群体多了去了……但你知道他们最不可能拍的是什么吗？影响外观的，比如皮肤病患者，烧伤患者、肢端肥大症患者之类的，因为那样没有商业价值，且不说有没有人看了，有没有人投资都是个大问题"
郭天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拍了拍罗涵的肩膀："你这不废话吗，真要拍出来了，谁会看那玩意，电影虽说不一定要好看，但最起码不能【难看】吧！"
罗涵没有回应，看着群消息聊天框的红点：“好了，快点喝，头儿叫我们回去，说有事聊”
罗涵和郭天郎被叫进了办公室，笔直地站着
和刚才的热闹不同，办公室里的安静，极具压迫感
"组长的位置，等下个礼拜峡叔走了之后会有空缺，你们俩的实力，同事们有目共睹，"老板靠在真皮转椅上转动着，手指敲击着桌面，俩人心里都听懂了他的意思，罗涵双手交织在一起，用抓力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同期毕业进来的，但我不希望你们因此有顾虑，适当的良性竞争也是为公司着想，我们作为小说工作室，写故事的能力才是公司的命脉，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胜者，将来就负责跟我和客户当面对接生意，而败者，也不会太难看..."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码字，服从指挥"
“明白”
提交作品的前一晚，罗涵熬了通宵，桌面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手稿，上面画着一条条互相连接又独立的情节线，他的眼睛酸痛得几乎无法聚焦，手中的笔一直不曾停下
最后，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一页页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文字
早晨，老板办公室的门开了，罗涵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老板正喝着咖啡：
"放这儿吧"
然而，就在罗涵双手递上文件的瞬间，老板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罗涵颈侧——那片皮肤上蜿蜒着暗红的肉棱，像是有人用融化的蜡笔在皮肤上胡乱涂抹后又凝固的痕迹疤痕表面泛着不自然的釉光，边缘处新生组织呈现出半透明的粉红，与周围健康肌肤形成刺眼的分界几根汗毛在疤痕中断又倔强地重新生长
他的目光顺着那道最长的裂痕游走，从耳后一直延伸到锁骨上方被衣领吞没的黑暗里
罗涵将文件放在了指定位置，没有发现老板的目光从惊恐变成了敌意
"叫郭天郎进来"老板头也不抬地说
“老板，我整理的可能有点多，方便听听我为您捋清楚大概的脉络吗？三分钟就足够了”
“你的风格我了解，我心里有数”
“哎，好嘞，那我马上去叫”
木门关上，老板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盖在文件上，用纸巾包裹着文件，弯腰将它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郭天郎正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绿色文件夹在他手中颤抖
罗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郭天郎挤出一个紧张的笑容，推门而入
罗涵脖子上的疤痕突然刺痛起来，他急忙来到厕所，用清水快速冲了一下，又对着镜子，把那块疙瘩用衣领盖住，确保没人看得见
二十分钟后，门被猛地推开，郭天郎满脸通红地冲出来
"I got it！"他高声宣布，挥舞着那个绿色文件夹
办公室瞬间沸腾同事们围上去，拍背的拍背，祝贺的祝贺："就知道是你啦，喂，今晚必须你请客啊！"
罗涵的目光穿过人群，望向老板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老板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百叶窗被猛地拉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此情形，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罗涵，他背过人群，走向郭天郎的桌子，趁其不备掀开了绿色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Romantic，happy ending，prefect"
郭天郎慌忙合上文件夹，用文件夹怼了怼罗涵的肩膀，力道大得有些过分："今晚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罗涵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看着郭天郎那张精心保养的脸——没有瑕疵，没有疤痕，是现代审美会喜欢的类型
"今晚还有点事"
郭天郎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挂上笑容，转向其他人："好，我请客！"
欢呼声中，罗涵默默走向自己的工位，那块疙瘩，似乎又痛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