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烧焦的耳坠塞进裤兜，警笛声已经近了。他没回头，吸管咬在嘴里，冰奶茶的冷气顺着喉咙往下走。刚才那一战耗得不轻，体内灵能还在翻腾，系统角落的小图标闪着红光：【幽冥步法能量未满，建议休整】。
他懒得看。
走到巷口拐弯，人群乱哄哄的，谁也没注意这个穿着白衬衫的学生模样的人。他停下脚步，从口袋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看起来像消消乐的APP，手指一划，把耳坠的数据拖进加密区锁死。
然后拨了个没人知道的号码。
“名单上的，现在能动的，来东区旧体育馆。”
电话挂断，他顺手点了三下屏幕，调出刚解锁的坐标标记功能。三个信标发出去，两秒后，一个头像跳了出来——许岩，已读秒回：【马上到】。
林夜眯了下眼。
这家伙反应太快了，快得不像巧合。但他没多说，转身往老校区方向走。第三高中东区那栋废弃的体育馆，十年前一场火灾后就没修过，墙皮剥落，铁门锈死，是安市出了名的鬼地方。现在反倒成了最好的见面点。
五分钟后，林夜站在体育馆二楼看台边缘，手扶栏杆。下面空荡荡的，灰尘堆在地板上，几张破椅子歪七扭八地躺着。风从碎掉的玻璃窗灌进来，吹得一张旧海报哗啦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
许岩推门进来，一身运动服，肩上背着战术包，左脸那道疤今天格外明显，像是没涂够遮瑕。他抬头看见林夜，咧嘴一笑：“老大，你可算肯组队了！等这天我都快憋出内伤了。”
林夜没笑。
他低头看着许岩，左手习惯性转了下笔。这动作他改不了，前世右手废了之后，左手就成了本能。他盯着许岩的眼睛，语气平得像在问早饭吃了没：“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刚训练完，在操场跑圈呢！”许岩拍了拍大腿，“一听你召唤，鞋都没换就冲过来了。你说你要建队伍，那我不第一个报名谁第一个？兄弟们可都等着抱大腿呢。”
林夜嗯了一声。
他没信。许岩的位置离这儿至少十五分钟车程，除非他早就守在附近，不然不可能五分钟赶到。但他说得自然，表情也不慌，连喘气都不重。
有意思。
林夜从高台跳下来，落地没声。他走到场地中央，抬手一挥，三道蓝光从指尖射出，在空中画了个三角形。系统提示弹出来：【临时灵能锁阵列生成中，考验模式：基础级，限时三分钟】。
“想进我的队？”林夜说，“先过这一关。”
许岩看了看那三道漂浮的光锁，笑了：“就这？我还以为得多难。”
他上前一步，从战术包里抽出一副手套戴上，手指灵活地在第一道光锁上滑动。咔哒一声，解了。第二道他用掌纹模拟破解，第三道直接甩出一根导线插进能量节点，两秒搞定。
“完事。”他拍拍手，抬头看向林夜，“可以了吧？”
林夜点点头。
他确实没看出破绽。手法干净利落，完全是正规觉醒者培训出来的路子。但就在许岩收装备的时候，林夜注意到他袖口一闪而过的金属反光——那是微型信号发射器，民用频道禁用型号。
他没拆穿。
反而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许岩肩膀：“欢迎加入……暗夜。”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许岩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暗夜？牛啊！听着就带感，比‘林夜小分队’强多了。”
林夜也笑了，笑得很浅。
他打开系统界面，悄悄在许岩的名字后面打了个标记：【行动模式异常，建议持续监控】。然后退出页面，环视四周：“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来。你先帮我清个场，把能用的设备搬上来。电源接通，网络切到离线模式。”
“明白！”许岩敬了个礼，转身往角落走。
等他背对林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按下袖口按钮。一道微弱的蓝光闪了半秒，信息发送成功。
“目标已信任，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浮现出妹妹被关在玻璃舱里的画面。瘦小的身体连着管线，眼睛闭着，呼吸微弱。司徒家的人说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放她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扛起一台通讯器走向楼梯。
林夜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许岩在撒谎。从他进门那一刻起，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他不对劲——太积极，太熟练，战术包的重量分布也不对，里面不止有工具，还有武器。
但他需要人。
一个人打不死整个司徒家。他得有人递刀，有人挡枪，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补位。许岩就算有问题，也是把双刃剑。只要刀柄还在他手里，就不怕割伤自己。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低频信号外泄，来源：战术背心左夹层，已自动屏蔽】
林夜眼皮都没眨。
他走到墙边，捡起一块碎砖，在地上画了三个圈。第一个写“战力”，第二个写“情报”，第三个写“后勤”。然后掏出笔，在“战力”下面写了“许岩”，顿了顿，在旁边加了个问号。
脚步声又响起来。
这次是两个人。
林夜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男的戴眼镜，女的扎马尾。都是之前信标联系过的潜在成员。他们看见许岩在搬设备，又看见林夜站在中间，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就是召集人？”眼镜男问。
林夜点头：“想进来，就得听规矩。第一条，不准问我是谁，不准查我的事。第二条，任务期间生死自负。第三条——”他看向许岩，“所有人，包括你现在看到的，都不能完全相信。”
马尾女生皱眉：“那你让我们信谁？”
林夜笑了：“信你自己活下来的本事。”
许岩扛着设备从楼上下来，听见这话，嘴角抽了下。他把通讯器放在桌上，插上电源，屏幕亮起。一串代码开始滚动，是他刚刚上传的加密数据。
林夜走过去看了一眼。
数据流里藏着一段隐藏协议，编号SL-01，和耳坠里的信息源一致。
果然是司徒烈的人。
但他不动声色，反而对其他人说：“今晚十点，第一次任务。地点保密，出发前通知。现在解散，各自准备。许岩留下。”
其他人离开后，体育馆又安静下来。
许岩站在桌边，等着林夜开口。
林夜却只是低头看着手机，盲盒倒计时还剩十分钟。他忽然说：“你妹妹的事，我知道。”
许岩浑身一僵。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知道你在为谁做事。”林夜抬头，“司徒烈给你的承诺，都是假的。你妹妹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你胡说！”许岩猛地抬头，声音发抖。
林夜没反驳，只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玻璃舱，管线，瘦小的身影。
许岩的手抖了一下。
林夜收回手机：“你可以继续当密探。但我告诉你一句实话——等你没用了，他们连她的尸体都不会还你。”
许岩没说话，拳头攥得咯咯响。
林夜转身往门口走：“十点见。别迟到。”
走到一半，他停下：“对了，下次别用特效妆盖疤。光线不对的时候，边缘会反光。”
许岩站在原地，脸色变了。
林夜拉开铁门，阳光照进来一半，另一半还留在阴影里。
他走出去，身后传来许岩低声的自语：“……你怎么会知道……”
林夜没回头。
他只知道一件事——暗夜开始了。
而第一个走进来的，是把刀，刀尖朝外，刀柄却握在敌人手里。
他抬起手，看了眼表。
九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盲盒刷新。
他得抽个好东西，不然今晚可能真得靠许岩救命。
手指在消消乐图标上悬着，还没点下去。
突然，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只有一个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