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暴前夕·恶意涌动
清晨六点，林晚站在操场跑道上。
距离100米决赛还有两小时，但她已经热身了四十分钟——压腿、拉伸、加速跑，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
“这么拼？”顾沉拎着早餐走过来。
“最后三项了。”林晚接过豆浆，喝了一大口，“必须赢。”
顾沉看着她眼下的淡青色：“昨晚没睡好？”
“有点紧张。”林晚老实承认，“跳高是侥幸，100米和200米……高二那个李婷婷，去年市中学生运动会拿了银牌。”
“你怕她？”
“不是怕。”林晚摇头，“是尊重对手。她很强，我要拿出全部实力。”
顾沉笑了：“这才像你。”
七点半，操场看台已经坐满了人。
今天高二、高三的学生也来了不少——林晚昨天连破跳高纪录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全校。
“听说高一那个女生报了七项？”
“昨天跳高把张悦都赢了，张悦可是体育特长生！”
“今天100米决赛，看看她能不能赢李婷婷……”
议论声中，李婷婷走进赛场。
她比林晚高半个头，肌肉线条分明，走路时步伐带着专业运动员的节奏感。看到林晚，她挑了挑眉。
“你就是林晚？”
“嗯。”
“昨天跳高不错。”李婷婷语气平淡，“不过田径场和跳高场不一样。100米拼的是绝对速度，不是技巧。”
林晚平静地回望：“试试就知道。”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火药味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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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整，女子100米决赛。
八名选手站在起跑线前，林晚在第三道，李婷婷在第四道。
“各就各位——”
林晚蹲下身，双手撑地，重心前移。
“预备——”
枪响！
八道身影同时冲出起跑线！
李婷婷的起跑反应快得惊人，前三十米就领先半个身位。林晚紧咬不放，步频拉到极限。
五十米，两人并驾齐驱！
七十米，林晚开始反超！
最后十米——
“林晚！林晚冲线了！”
裁判按下秒表：12秒88。
李婷婷慢了0.05秒，12秒93。
全场哗然。
“12秒88！这成绩能进市中学生运动会前八了！”
“高一新生跑出这种成绩？！”
“李婷婷居然输了……”
李婷婷喘着气走过来，盯着林晚看了几秒，突然伸出手：“你很强。”
林晚握住她的手：“你也是。”
“200米见。”李婷婷转身离开，背影挺拔。
顾沉从看台冲下来，把毛巾递给林晚：“太棒了！”
林晚擦了擦汗：“还没完。”
“200米决赛在十点，你可以休息一个半小时。”
“嗯。”
两人走到休息区，苏晓和几个同学围过来。
“林晚你太厉害了！100米冠军！”
“咱们班总分现在排第二，只差三班5分！”
林晚喝了口水：“200米和接力赛，我会再拿分。”
“别太拼。”顾沉轻声说，“身体最重要。”
“我知道。”
休息了半小时，林晚起身准备去热身。刚站起来，一个身影挡在面前。
陆远。
他穿着校服，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笑容温和：“林晚，恭喜夺冠。”
“谢谢。”林晚点头，想绕开他。
“等等。”陆远拦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顾沉上前一步：“陆远，你想干什么？”
“只是说几句话。”陆远看着林晚，“关于顾沉的。”
林晚皱眉：“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顾沉为什么初中时要当体育生吗？”陆远压低声音，“因为他爸是职业运动员，后来受伤退役，酗酒家暴。顾沉拼命训练，就是想证明给他爸看——他比他爸强。”
林晚的心一沉。
顾沉脸色变了：“陆远，你闭嘴。”
“怎么，不敢让她知道？”陆远笑了，“林晚，你以为顾沉是什么阳光少年？他骨子里跟他爸一样，暴力、偏执、控制欲强。现在他对你好，是因为还没得到你。等他得到了……”
“够了！”林晚打断他，“陆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自己得不到，就诋毁别人。”
“你不信？”陆远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顾沉初二时打架的处分通知。他把三个高三学生打进医院，原因只是对方说了句‘你爸是废物’。”
照片上，确实是顾沉的名字和处分决定。
林晚愣住了。
“林晚，别信他。”顾沉声音发紧，“事情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陆远步步紧逼，“你敢说你没打过人？没被处分过？”
顾沉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空气凝固了。
几秒钟后，林晚突然笑了。
她拿过陆远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地说：“陆远，你偷拍学校档案室的材料，这事要追究起来，处分不比你那张照片轻吧？”
陆远表情一僵。
“而且，”林晚把手机扔回给他，“顾沉过去什么样，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现在什么样，以及未来会成为什么样。”
她转向顾沉：“你初二打架，是因为别人侮辱你父亲，对吗？”
顾沉喉咙动了动：“……嗯。”
“那他们该打。”林晚斩钉截铁，“换我，我也打。”
顾沉的眼睛瞬间红了。
陆远脸色铁青：“林晚，你会后悔的。”
“后悔也是我的事。”林晚拉起顾沉的手，“走吧，我要热身了。”
走出十几米，顾沉才哑声开口：“你……真的不在乎？”
“在乎什么？你保护家人？”林晚停下来，认真地看着他，“顾沉，你记住——正义有时候需要拳头。初中那件事教会我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但我……”
“但你什么？”林晚笑了，“觉得自己有暴力倾向？担心以后会伤害我？”
顾沉没说话。
“那我现在告诉你，”林晚踮起脚，凑近他耳边，“第一，你不是你父亲。第二，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第三——”
她退后半步，笑容灿烂：“我相信你。永远相信。”
顾沉站在那里，阳光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林晚，我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林晚转身，“走吧，200米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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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女子200米决赛。
李婷婷显然调整了状态，起跑就领先。弯道进直道时，她已经领先林晚两个身位。
但林晚的弯道技术出奇地好——这是顾沉昨晚特意给她补的课。
“200米的重点是弯道。”顾沉在操场画线，“入弯要贴内道，出弯要加速。你的步频快，弯道能追回来。”
此刻，林晚完美执行了战术。
出弯瞬间，她与李婷婷的差距缩小到一个身位！
最后五十米，两人展开疯狂对决！
看台沸腾了！
“林晚追上来了！”
“李婷婷加速了！”
“最后二十米！”
林晚咬紧牙关，肺部火辣辣地疼，但她不能停——
终点线！
两人几乎同时冲线！
所有人屏住呼吸。
几秒钟后，广播响起：“女子200米决赛成绩公布——第一名，高一（1）班林晚，26秒34；第二名，高二（3）班李婷婷，26秒38。相差0.04秒。”
“赢了！”苏晓跳起来，“又赢了！”
林晚弯下腰，大口喘气。
李婷婷走过来，这次她脸上有了笑容：“输得心服口服。林晚，你是个好对手。”
“你也是。”林晚直起身，“明年再比。”
“一定。”
这时，体育委员李磊跑过来：“林晚，4x100米接力，我们班抽到第三道。你跑第四棒，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好！咱们班现在总分只差三班2分了！接力赛冠军加10分，亚军6分。只要咱们进前二，总分就能反超！”
压力如山。
林晚看向顾沉，他朝她点头：“你可以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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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4x100米接力决赛即将开始。
高一（1）班的四名选手聚在一起——第一棒苏晓，第二棒刘雨，第三棒王薇，第四棒林晚。
“咱们按训练时来。”林晚说，“苏晓起跑要快，刘雨弯道稳住，王薇直道加速，最后交给我。”
“林晚，”苏晓小声说，“我紧张。”
“紧张正常。”林晚拍拍她的肩，“你就想，跑完就能吃大餐了。我请客。”
大家都笑了。
“各就各位——”
八支队伍站上跑道。
枪响！
第一棒出发！
苏晓起跑不错，处在第四位。交接棒给刘雨时，位置没变。
刘雨的弯道跑得有些保守，被两个班超过，落到第六。
“加油！加油！”一班看台区喊声震天。
第三棒王薇接到棒时，奋力追赶，追回一个名次——第五。
现在，最后一棒。
王薇冲向交接区，林晚已经启动！
接棒！
林晚握住接力棒的瞬间，前面还有四名选手。
距离终点还有100米。
她必须超过至少两个人。
看台上，顾沉站起身。
他看见林晚在加速——步频越来越快，摆臂幅度加大，整个人像离弦的箭！
八十米，超过一个！
六十米，又超一个！
现在第三！
前面只剩下两个选手——三班和五班。
距离终点还有三十米，林晚与第三名的差距还有两米。
二十米，差距一米。
十米，并驾齐驱！
最后五米——
林晚身体前倾，压线！
“谁赢了？！”所有人站起来。
裁判组在看录像回放。
漫长的三十秒后，广播响起：“女子4x100米接力决赛成绩——第一名，高二（3）班；第二名，高一（1）班；第三名，高一（5）班。高一（1）班与高二（3）班相差0.01秒。”
“亚军……”李磊喃喃道，“那总分……”
体育组老师在统计。
五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本届校运会团体总分公布——第三名，高一（5）班；第二名，高一（3）班；第一名——”
全场安静。
“高一（1）班！”
“赢了！我们赢了！”
一班看台区瞬间爆炸！学生们冲下看台，把四名接力队员围住。
苏晓抱着林晚大哭：“我们赢了！赢了！”
林晚笑着拍她的背，目光在人群中寻找。
然后她看到了顾沉。
他站在人群外围，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口型在说：你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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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仪式上，林晚一个人拿了三张奖状——100米冠军、200米冠军、4x100米接力亚军。
但最重磅的奖项在后面。
“本届校运会最佳运动员评选结果——”体育组组长念道，“根据比赛成绩、体育精神、对班级贡献等综合评定，最佳运动员获奖者是——”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的方向。
林晚心跳加速。
“高一（3）班，陈浩！”
什么？
全场安静了一瞬，然后哗然！
“陈浩？他也就拿了个跳远冠军，凭什么？”
“林晚七项比赛，两金一银，还破了校运会纪录！”
“这评选有黑幕吧？”
林晚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主席台上，体育组组长继续念着评选理由：“陈浩同学在跳远比赛中打破了保持五年的校纪录，展现了卓越的运动天赋……”
后面的话，林晚听不清了。
苏晓气得眼圈发红：“凭什么啊？林晚你明明更配这个奖！”
“算了。”林晚轻声说。
“怎么能算了？！”苏晓声音哽咽，“你这几天训练得多辛苦，我们都看见了！昨天晚上你还在操场上加练到十点！”
周围同学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为林晚抱不平。
顾沉穿过人群，走到林晚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她的手。
手心滚烫。
“我真的没事。”林晚对大家笑笑，“团体冠军比个人奖项重要。咱们班是第一，这就够了。”
话虽如此，她眼里的失落藏不住。
散场时，李磊红着眼眶过来：“林晚，对不起……我听说，是副校长干预了评选。陈浩是他侄子……”
“知道了。”林晚平静地说，“谢谢告诉我。”
回家的路上，林晚异常沉默。
顾沉陪她走到小区门口，才开口：“不甘心，对吗？”
“有点。”林晚承认，“但更多的是……无力。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认可。但现在发现，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但努力能改变更多东西。”顾沉认真地说，“比如，你让全班同学看到了什么是拼搏。比如，你让李婷婷那样的对手都佩服你。比如，你让我……”
他顿了顿：“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和热血。”
林晚抬头看他。
“林晚，”顾沉说，“最佳运动员的奖杯会蒙尘，但你今天在跑道上的样子，会刻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那比什么奖都重要。”
林晚的眼睛慢慢红了。
“顾沉。”
“嗯？”
“谢谢你。”
“又说谢谢。”顾沉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周六，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秘密。”顾沉笑，“现在，回家好好休息。你累坏了。”
“好。”
林晚转身走进小区，走了几步，又回头。
顾沉还站在那里，朝她挥手。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又坚定。
那一刻，林晚突然明白——
这个世界或许不公平，但只要有这样的人站在身边，她就有勇气继续向前。
因为真正的荣耀，从来不在奖杯上。
在奔跑时耳边的风里。
在并肩作战的眼神里。
在相信彼此的心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