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站在原地，盯着楚灵犀耳钉上那点红光彻底熄灭。三下闪烁已经结束，但余温还在他视网膜上残留。这丫头前脚刚走，后脚就黑进他家WiFi，动作快得像早就预演过一百遍。
他没动，左手慢慢把笔转了一圈，然后故意让笔尖卡在指缝里，停住。
下一秒，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你卡顿得太刻意了。”楚灵犀的声音从拐角传来，“正常人不会突然放慢半拍，除非想测试观察者反应。”
她重新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教室监控画面。
“看这里。”她走进来，把手机往讲台上一放，放大画面，“你转笔的时候，右手小指会抽一下。0.2秒，刚好是笔落下前的瞬间。”
林夜眼神没动。
“这不是紧张。”她滑动屏幕，“是肌肉记忆。你的右手受过重伤，神经接续后留下了代偿性震颤。医学上叫幻肢震颤，常见于战后伤员。”
林夜左手缓缓收拢，笔被捏进掌心。
“你每天早上进教室第一件事也不是看书。”她走到他座位旁，指着桌角下方，“而是用手肘压一下这张桌子。”
镜头拉近。一道细长弧形划痕出现在画面里，深度均匀，边缘光滑。
“你在确认武器位置。”她说，“那里藏了东西，对吧？”
林夜终于开口：“你怎么拿到的监控？”
“安市三中所有摄像头都接入市政教育网。”她点了点耳钉，“我顺手改了个权限协议，调取过去24小时录像不难。”
“包括未公开的？”
“尤其是未公开的。”她笑了一下，“比如你现在这个表情——表面平静，实际心跳加快了18%。刚才我说出‘幻肢震颤’时，你瞳孔收缩了0.3秒，说明这个词戳中了你。”
林夜没否认。
他确实没想到，有人能从一个转笔动作里挖出这么多信息。
前世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右手被爆炸弹片削断，靠系统修复才勉强恢复功能。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忽略那种细微抽搐，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可她看到了。
不止看到，还建模推导出来了。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冷了几分。
“我是你唯一愿意合作的人。”她靠在课桌边，语气忽然轻松，“你要么现在赶我走，要么接受一个事实——我已经看穿你一半伪装。”
林夜沉默。
他知道不能赶她走。古碑的事还没谈完，幽冥判官级的威胁也没解除。这时候撕破脸，等于自断臂膀。
“你还漏了一个细节。”他说。
“哦？”她挑眉。
“上次你说地面裂缝里的影子漏帧。”他看着她，“其实你是故意漏的。”
楚灵犀没说话。
“你要是真想帮我，当时就会提出来。”林夜逼近一步，“但你没说，因为你需要我主动暴露更多破绽。你在收集数据。”
她笑了：“你也不傻嘛。”
“所以别装无辜。”他收回目光，“下次分析，记得把漏洞补全。”
“那得看你留不留下新素材。”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投影弹出一段加密文件，进度条开始加载，“顺便说一句，你昨天抽的机械废土盲盒，触发了隐藏任务。”
林夜眼神一凝。
这件事系统都没提示。
“任务名称是‘回收初代机甲核心’。”她看着他反应，“完成奖励是双职业融合权限。永久生效。”
林夜没动。
他在想一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盲盒内容的？
系统界面伪装成消消乐APP，只有他能看到。除非……
“你在监控我的手机信号？”
“不是监控。”她纠正，“是嗅探。你每次打开系统，都会释放微量次元残响。我做了个接收器，藏在耳钉里。”
林夜终于明白那三下红灯的意义。
不是警告，是下载。
她在交手瞬间就锁定了他的设备频段，完成了信号捕捉。
“你胆子不小。”他说。
“你也不小。”她耸肩，“敢一个人开机甲砸学校，还好意思说我？”
林夜没反驳。
那台“破晓”机甲是他从机械废土带回来的，虽然只剩废铁，但序列号还能查到源头。这种事普通人根本不敢碰。
“我们差不多。”她收起笑容，“你藏着秘密，我也藏着本事。问题是你愿不愿意继续装下去。”
林夜看向窗外。
阳光照进来，落在空荡的课桌上。远处有学生打闹的声音，但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他慢慢拉开笔袋，把笔放进去，拉链拉到一半停住。
“你想要什么？”他问。
“真相。”她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选中，为什么司徒烈盯上你，为什么每一次危机都围着你转。”
她停顿一秒：“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规则之外的东西。”
林夜抬眼。
“比如？”
“比如你这种不该存在的人。”她直视他，“重生者，系统绑定者，次元穿梭者……这些词在教科书里不存在，但在你身上全成立了。”
林夜没否认。
他知道瞒不住了。
这个人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只看他校草外表，也不像觉醒局那样只想把他当实验品。她是真的在拆解他，一层一层，像解一道高阶方程。
“如果你真想知道。”他低声说，“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把数据外泄。”他盯着她眼睛，“我信你一次，你就得守住底线。”
楚灵犀笑了：“那你得先证明值得我守。”
林夜没再说话。
他抬起左手，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道浅疤。那是前世战斗留下的痕迹，平时都被遮住。
现在他让它露了出来。
楚灵犀看着那道疤，眼神变了。
她没问是怎么来的，而是拿出手机，对着疤痕拍了一张照片。
“生物电场波动记录下来了。”她说，“以后可以用来验证你是否说谎。”
林夜皱眉：“你还真当我是实验对象？”
“不然呢？”她收起手机，“你又不肯主动交代，我只能自己挖。”
林夜叹了口气。
这姑娘比他想象中难缠多了。
“下次别用假花遮镜头。”他提醒。
“知道了。”她笑嘻嘻，“下次我用真花，保证不挡视角。”
林夜摇头。
他靠在窗边，阳光打在脸上，有点烫。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这个人已经掌握了他至少三项关键信息：右手旧伤、藏匿武器、系统信号泄露。如果她真是敌人派来的，现在早就动手了。
但她没有。
反而提出合作。
这意味着什么？
信任？还是新一轮试探？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从这一刻起，不能再把她当成普通高中生看待了。
“你刚才说的隐藏任务。”他忽然开口，“怎么证明是真的？”
楚灵犀没回答，而是把手机投影切换到另一段画面。
画面里是一串代码流，中间夹着一行红色文字：
【检测到异常能量共鸣】
【任务激活：回收初代机甲核心】
【时限：72小时】
林夜瞳孔微缩。
那是系统内部语言，普通人不可能伪造。
“你怎么读取的？”
“我不读取。”她指着代码末尾的一个波形图，“我只是捕捉到了你手机发出的特定频率。这个波形，和你使用净世莲华时的能量 signature 一致。”
林夜沉默。
signature这个词差点让他笑出来。这丫头明明说着最专业的术语，语气却像在聊八卦。
“所以你是认真的？”他问。
“不然我陪你在这儿演对手戏？”她翻白眼，“你以为我看你转笔很有趣？”
林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只曾经断过又接上的右手，此刻正安静地垂在身侧。
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事再也藏不住了。
“好吧。”他 finally 开口，“合作继续。”
楚灵犀笑了。
她拿起手机，投影关闭，只留下桌面上一个闪烁的小图标。
“欢迎加入真实世界。”她说。
林夜看着那个图标，没说话。
阳光照在课桌上，投影的光斑慢慢移动。
他的左手无意识摸了下袖口内层。
那里藏着一把只有他能看见的震荡刀。
刀柄微微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