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原液在掌心泛着微光,陈烬盯着石台凹槽,手指微微发抖。不是怕,是左眼的血顺着眉骨流下来,进了神经,有点麻。
阿荼站在他侧后方,手已经摸到了火引器的开关。
“你要真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她说。
“我知道。”他把混了药液的血按了进去。
咔——
光团猛地一震,符文柱炸开,碎石飞溅。地面裂出一道缝,幽蓝色的光从底下冒出来,像井口吹上来的风,带着腐土和金属的味道。
“至亲之血验证通过,封印解除。”机械音响起,不是系统,是这地方自己在说话。
陈烬刚往后退半步,阿荼一把拽住他胳膊。
雾里有东西动了。
一头巨狼跃出,通体漆黑,背上一根根骨刺支棱着,落地时地面都颤。它爪子一挥,石台直接被撕成两半。
“这不是普通的狼。”陈烬喘了口气,“它身上有白骨夫人的味道。”
“你还能沟通吗?”
“试试。”
他闭眼,调动血脉共鸣,意识刚探出去,就被弹了回来。脑袋嗡的一声,鼻子里呛出血。
“不行,它的神识被锁了。”
“那就打。”
阿荼抬手甩出一道火线,灵火撞上骨刺,反弹回来,差点烧到她自己。
“靠,还会反伤?”
巨狼低吼一声,扑了过来。
陈烬闪得慢了点,右臂被骨刺贯穿,钉在地上。疼得眼前发黑,但他没叫。
心跳停了。
【死亡重生触发】
【回归时间:注入血液前12小时】
睁开眼的时候,他正站在林地边缘,太阳还没落山,手里还捏着那瓶续命原液。
“又来了。”他抹了把脸。
这次他没走原路,绕开三处塌方点,那是上次死过的地方。他知道巨狼会从哪跳出来,也知道它第一击往哪落。
可他还是没避开。
第二次死是因为辣椒粉炸弹。
他引爆之后气流扰动,惊醒了另一头守护兽——岩甲 serpent,半蛇半蜥蜴,鳞片能挡火,尾巴一扫能把人砸进岩层。
双兽夹击,他连控魂丹都没来得及咬破,就被撕开了喉咙。
【死亡重生触发】
【回归时间:6小时前】
第三次重生,他不跑了。
“既然躲不开,那就正面干。”
力量翻倍,感知也翻倍。他冲上去,在巨狼扑来的瞬间抓住它后腿,借力翻身骑到背上,手起刀落,掰断一根骨刺,反手插进它左眼。
巨狼惨嚎,翻滚挣扎,他死死抓着不放。
岩甲 serpent从侧面撞来,他滚地闪避,骨刺顺势插进对方咽喉。两头妖兽同时后退,消失在雾里。
系统提示响了:
“检测到高纯度生死能量波动,遗迹入口将在三次死亡后显现。”
“三次?”他咳出一口血,“我已经死五次了。”
不对,系统说的不是死亡次数,是某种节奏。
他抬头看阿荼,张了嘴,想说什么,但名字卡住了。
“你……你那个……火的那个……”
阿荼脸色变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掏出一块金属扣,塞进他手里。
上面有道划痕。
他低头看了两秒,想起来是谁了。
“阿荼。”他说。
她嗯了一声,转身检查四周。
“它们没走远。”
“我知道。”他站起身,“下次我不躲了。”
第四次重生,他开始画路线。
用血在石头上标点,记录每次死亡的位置。五次死后,他发现这些点围着一个中心呈螺旋状分布。
“核心在下面。”他说,“我们要往下走。”
“你怎么确定不是陷阱?”
“因为系统不会骗我。”他指着胸口,“它每次提示,都是真的。”
他们顺着裂缝往下,地面越来越湿,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头顶的藤蔓垂下来,像血管一样搏动。
第五次,他故意引岩甲 serpent撞击断崖。
轰的一声,山体塌方,两人被埋。
他被压在底下,呼吸困难,肺像被石头碾过。意识一点点模糊。
心跳停了。
【死亡重生触发】
【回归时间:3小时前】
睁眼那一刻,他猛地坐起来。
“我知道在哪了!”
阿荼看着他,眼神有点发紧。
“你说过这话。”
“这次是真的。”
他们穿过塌方区,走到最深处。一面石壁被藤蔓盖着,表面长满了菌斑。
陈烬走过去,用手里的骨刺划破手掌,把血抹上去。
藤蔓开始退缩,像是怕这个味道。墙皮剥落,露出后面的青铜门。
门上刻满丹纹,像是某种古老的配方图。最上方四个字:九脉归墟。
系统提示响起:
“遗迹已现,内藏压制记忆消失之法,但需付出代价。”
阿荼走上前,伸手碰了下门。
“你能记住我吗?”她问。
“记得。”他说,“你是阿荼,炼器的,脾气差,老拿锤子吓唬人。”
她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
“刚才你叫我什么?”
“我……”他顿了两秒,“我叫你……那个谁。”
她收回手,站到他旁边。
“你快忘了。”
“没忘完。”他盯着门,“我还记得你给我火的事。也记得你说‘你不该忘这个’。”
她点点头,没再问。
身后传来动静。
两头妖兽在雾里徘徊,没再进攻,但也沒走。像是守着什么,又像是等着什么。
“它们不会让我们轻易进去。”她说。
“我知道。”他握紧骨刺,“但我得进去。再死几次,我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你要是一直记不住呢?”
“那就一次次死,一次次回来。”他看向她,“你要是看到我连你脸都认不出,就打我一拳。”
“我要是懒得打了呢?”
“那就拖我走。”他笑了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救我。”
她没回应,只是把手放在火引器上,随时准备动手。
陈烬伸手去推门。
青铜门没锁,但很沉。他用力,门缝里涌出一股冷风,带着腐朽的气息。
门开了条缝。
里面黑着,什么也看不见。但地上有一行脚印,新鲜的,像是刚刚有人进去过。
他愣住了。
“不对……我没进来过。”
“那脚印是谁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鞋。
泥是同一种,来自深谷外围的红壤。
可脚印方向是往里的。
有人比他先到了。
阿荼也看到了。
“你爸没死,他在等你。”她念出纸条上的话。
陈烬没动。
他想起瞭望塔里的纸条,想起青阳子的剑,想起灰哥哥说的“你爸没死”。
“他来过。”他说,“他进去了。”
“你还要进去?”
“当然。”他往前迈了一步,“我都死五次了,这时候退出去,多丢人。”
他抬脚踩进门槛。
脚印在这里断了。
地上多了点东西。
一滴血,还没干。
他蹲下,用手指蹭了下。
温的。
阿荼突然喊:“别碰!”
晚了。
血沾上他指尖的瞬间,门内传来一声轻笑。
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