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粉炸弹的倒计时刚响到第三秒，陈烬的眼皮猛地掀开。
心跳回来了，像擂鼓一样砸在胸腔里。他整个人从“死”里弹起来，骨头缝都在噼啪作响。力量翻倍了——这是重生的滋味，熟悉得让他想笑。
可他没笑。
因为那名蹲在他面前探鼻息的兽族高手正瞪大眼睛往后缩，嘴里还戴着避毒面具，手已经摸向腰间的骨刃。
晚了。
陈烬一脚踹出，木板碎裂声混着骨头断裂声一起炸开。那人手腕直接被踢得反折过去，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陈烬夺过骨矛横扫出去。
另外三人立刻反应，两人扑向两侧包抄，一人抽出锁链甩手就扔。
陈烬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三十米外血液流动的声音，连对方心跳节奏都清晰可辨。他侧身一让，锁链擦着肩头飞过，在岩壁上刮出火星。
“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
他吐掉嘴里的控魂丹残渣，盯着三人护甲上的裂牙图腾。这帮人不是普通巡逻兵，是冲着他来的精锐。二十年前边境那场屠杀，就是他们干的。
仇人见面，本该分外眼红。
但他只是握紧骨矛，冷静得像是在做实验记录。
阿荼那边也动了。
西侧断墙后火光一闪，机关鸟腾空而起，投下一颗小型燃烧弹。火团落地炸开，逼得左侧影豹战士跳步后撤。她抓住空档冲出来，掌心灵火一扬，直接烧断了那条破法锁链。
“左边归你！”她吼了一声。
陈烬点头，目光锁住中间那个戴面具的高个子——影豹速杀术，速度快，专克施法类目标。右边那个皮肤泛青的是毒鳞族，呼吸时喉咙鼓动，明显在蓄毒。
他不动，等对方先动。
果然，影豹战士率先突进，脚下沙石炸裂，几乎是贴地扑来。
陈烬没退，反而迎上一步，在对方出手瞬间拧身闪避，同时将骨矛往斜上方挑。锋刃划过敌人肋下，血喷出来的一刻，他脑子里响起冰冷提示：
【替死者确认】
【反噬转嫁完成】
成了。
但他来不及喘气，右边毒鳞战士已经张口吐出一团绿雾，腥臭刺鼻。
陈烬鼻子一皱，立刻屏息翻滚。辣椒粉炸弹还在天上飘，要是混进去，他自己也得遭殃。
阿荼早有准备，灵火一卷，把绿雾推向另一边。火雾交缠，轰地燃起一片黄烟，呛得铁角战士连连咳嗽。
三打二，现在是一对一。
可还没完。
地上那两个倒下的家伙突然抽搐起来，眼中泛起猩红。血脉共鸣？要化形？
陈烬眉头一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这种状态下强行激发潜能，只会更疯更狠。
他摸向药囊，掏出一枚暗红色丹丸塞进嘴里。醒神丹，自己熬的，效果一般，但能撑几分钟。
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他眨眨眼，再看阿荼时，差点叫不出名字。
那个用火的女孩……叫什么来着？
他甩了甩头，把杂念甩出去。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影豹战士再次冲来，速度比刚才更快。陈烬勉强格挡，手臂被划出一道血口。疼感迟了半拍才传上来，说明神经已经开始不听使唤。
记忆在丢。
他知道。
但他不能停。
趁着对方收招间隙，他故意露出破绽，左脚踉跄后退半步。影豹战士果然追击，整个人扑进死角。
就是现在！
陈烬右手一扬，引爆了埋在岩缝里的辣椒粉炸弹群。
粉尘炸开，混着风沙漫天飞扬。阿荼立刻点火，整片坡道变成一片火雾屏障。
影豹战士视线受阻，动作一滞。陈烬绕到背后，骨矛贯穿其后心。
尸体倒下。
最后一人——铁角战士怒吼一声，全身肌肉暴涨，头上的角开始发烫变红。
这是要拼死冲锋。
陈烬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一撞有多狠，正面硬接等于找死。
但他也没跑。
等到对方冲到五步之内，他突然抬手，掌心按向自己胸口。血脉共鸣能力启动，一股震荡波顺着空气扩散。
铁角战士脚步一顿，肌肉突然抽搐。神经系统被干扰了零点三秒。
够了。
陈烬侧身闪开，骨矛顺势送入对方肋下动脉。
那人冲势不止，又往前跑了两步，才轰然跪倒。
结束了。
三具尸体横在坡道上，血顺着沙地往下渗。风卷着灰和火星来回打转。
陈烬靠在断墙上，喘得厉害。手指无意识抠着药囊边缘，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刚刚想起一件事——
他好像忘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谁？
灰？不对，灰已经死了。
那是谁？
他抬头看向阿荼，她正蹲在地上检查机关鸟有没有受损。火光照着她的侧脸，很熟悉。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我们……赢了。”
阿荼回头看他一眼，站起身走过来。“你还记得约定吗？”她问，“别回头。”
他点头。“记得。”
其实不太记得了。
但他知道她说的是撤离信号。只要他说“走”，她就会启动最后一批陷阱掩护撤退。
可他不想走。
他还在这儿，战斗痕迹还在，敌人死了三个，消息一定会传出去。接下来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外围精英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不是累的，是系统在报警。
脑袋里又黑了一下。
这次他看到一个画面：一间屋子，墙上挂着很多丹炉，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背对着他在写东西。
是谁？
他记不清了。
阿荼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皱眉。“你在发烧。”
“没事。”他说，“就是脑子有点乱。”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突然问。
“叫你……”他顿了一下，“那个用火的女孩。”
她眼神变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他抓了抓头发，“是你帮我压体温那次……你说火不会骗人。”
“我说过这话？”她看着他。
“你说过。”他肯定地说，“就在刚才。”
其实不是刚才。是上一次重生之后的事。但他现在分不太清时间线了。
阿荼沉默几秒，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枚金属扣，形状像个迷你丹炉。“拿着。”她塞进他手里，“如果哪天你真的忘了我是谁，就点燃它。我的灵火会提醒你。”
他接过，扣在药囊旁边。
这时候，远处山脊传来一声低啸。
不是风声。
是某种大型妖兽的鸣叫。
陈烬抬起头。
阿荼也听见了，脸色一变。“这么快就有支援？”
“不是支援。”他摇头，“是高手。”
他能感觉到。空气变了，像是有人在远处注视着他，那种被盯上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阿荼迅速收回机关鸟，遥控器握紧。“要不要撤？”
“来不及了。”他望着山脊轮廓，“他已经看到我们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跃下山崖，落地时震起一圈沙浪。
那人穿着灰袍，背着一把锈剑，步伐沉稳。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丝细纹。
陈烬瞳孔一缩。
这气息……不对劲。
不是普通的兽族战士。
是真正的高手。
阿荼悄悄靠近他身边，低声问：“认识吗？”
陈烬摇头。“没见过。”
但他知道一点——
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可能比之前任何一个敌人都难缠。
锈剑缓缓出鞘，剑尖指向陈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