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段勇靠在老槐树下的竹椅上,手机屏幕亮着。账户余额刚跳了一串数字,他瞄了眼就合上,西瓜汁顺着手指往下滴。黑狗蹲在石墩上舔爪子,耳朵突然一抖。
村口扬起一阵土。
一辆黑色商务车穿过新修的隧道,停在懒人农业生态园门口。车门打开,三个穿Polo衫的男人走下来,手里拿着文件夹。领头那人抬头看了看横幅,又看了看狗。
“请问……罗段勇在吗?”
黑狗没动。罗段勇咬了口西瓜:“我在。”
来人快步走过来,递上名片。抖音区域合作部总监,姓陈。他身后两人一个拿平板,一个拎包,站得笔直。
“我们看了最近的视频数据,流量很稳。总部想在你们村设直播分部,做乡村垂类试点。”陈总监说话很快,“今天带了合同,如果谈得拢,明天就能挂牌。”
罗段勇没接合同,指了指黑狗:“它当总经理。”
陈总监愣住:“啊?”
“黑狗当总经理。”罗段勇重复,“不然免谈。”
随行法务摇头:“这不合规定。公司法人必须是自然人,动物不能签合同。”
罗段勇躺回去:“你们要的是结果,不是名字。看看直播间。”
他点开手机。二十个窗口同时在线,画面里全是村民举着手机自拍。弹幕滚动。
“狗导播切镜头比我还准!”
“刚才那个转场,我以为是专业团队!”
“狗哥能不能出教程?”
陈总监凑近看,皱眉:“可财务审计、税务申报这些……”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破音喇叭声。
“叮咚——检测到顶级合作,触发‘动物管理’buff!宠物可担任管理层职务,权限等同人类高管!”
声音只有罗段勇能听见。
他嘴角一扬:“现在能了。”
黑狗跳下石墩,走到桌前。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条迷你领带。它抬起前爪,在合同骑缝处按了一下。爪印清晰,墨迹不散。
平板自动跳出电子签认证页面,显示“签署成功”。
法务瞪大眼:“这……系统识别?人脸识别都没这么快。”
“是狗纹识别。”罗段勇说。
陈总监咽了口唾沫:“那……总经理办公室怎么安排?”
“不用。”罗段勇摆手,“它在哪儿,哪儿就是办公室。”
当天下午,直播分部挂牌。
一块红布掀开,牌子写着“抖音山沟村直播中心”。黑狗站在台上,脖子系红花,爪子搭在遥控器上。
陈总监举杯:“祝首日开播大卖!”
没人回应。
因为直播已经开始了。
二十个主播坐在大棚里,面对手机,脸绷得紧紧的。数据上不去,观看人数卡在三千。
“完了。”运营小声嘀咕,“热度撑不过三小时。”
黑狗叼起对讲机,绕场走了一圈。走到每人面前,用爪子轻拍小腿一下。
第一人打了个激灵:“哎哟我刚刚差点睡着!我家狗都比我懂农业!”
第二人笑了:“我种地三年不如人家狗三天!”
第三人直接对着镜头喊:“原来种地可以这么懒!我不卷了!”
弹幕炸了。
“真实!”
“太真实了!”
“这才是农村!”
黑狗跃上控制台,尾巴一扫,音乐切换。前奏是村口喇叭唱《好运来》,跑调但喜庆。
镜头切到罗段勇。他躺在自家客厅沙发上,脚搭扶手,手机刷着提成到账通知。字幕弹出:“老板不在岗,业绩照样涨。”
观看人数冲破十万。
晚上八点,总营收突破百万。
陈总监盯着后台,手发抖:“创纪录了……县域直播单日第一。”
庆功宴摆在村委院子。酒过三巡,陈总监喝高了,低声跟助理说:“别看热闹,这项目还是罗段勇的影子。狗再厉害,也是他养的。”
话音刚落,黑狗走了过来。
嘴里叼着一张纸。
放下一看,是聊天截图。陈总监昨天私聊投资人,说“项目有风险,先试水,不行就撤”。
助理脸色变了:“你连这个都……”
罗段勇打了个哈欠:“它连我蛇皮袋里的备用机都能解锁,你手机早被它翻过八百遍了。”
陈总监愣住。
黑狗端坐主位,爪子轻轻一挥。
音响响起。
村口喇叭开始唱《We Are the Champions》,调子歪得离谱,但气势十足。
全场安静一秒,然后爆发出掌声。
“服了!”陈总监站起来,举杯向黑狗,“您才是真·总经理!”
黑狗不动,耳朵抖了抖。
当晚,热搜出现话题:#狗当总经理第一天业绩破百万#。
评论区清一色:
“人不如狗,就跟狗干!”
“建议推广全国。”
“我家小区物业能不能换狗管?”
罗段勇回到家,手机震动不停。提成到账七位数,他看了一眼就扔桌上。
黑狗跟进来,爪子压着一份聘书。上面盖着红章,写着“总经理任命书”。
它卧在沙发边,耳朵竖着,监听全村直播信号。
罗段勇闭眼,似睡非睡。
窗外,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驶入村道。车灯照到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车停在赵铁柱民宿门口。
后门打开,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她抬头看向山沟村的方向,手里拿着一份行程表。
纸上写着:【拜访对象:罗段勇】【事由:长期入驻拍摄《懒人经济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