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抬脚踹开门的瞬间，通道里的油灯晃了晃。火光微弱，映出前方坐着的那个军装人影。他右手握刀，刀尖还在滴血，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江玉柔立刻停下脚步，手按在罗盘边缘。她的指节发白，呼吸放得很慢。胖虎把铁锹横在胸前，站在两人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睛盯着通道两侧的缝隙。
“别动。”陈默低声说。
他左手摸出一张黄符，符纸已经焦边，是他最后剩下的一张。右眼眼角的朱砂痣还在发烫，但他没去擦。他往前迈了一步，断剑拄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那军装人影没有反应。
陈默又走一步。地面有灰，鞋底踩上去留下浅印。他蹲下身，用断剑尖轻轻拨开人影脚边的灰尘。下面露出一块石板，边缘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的导槽。
“不是天然裂痕。”他说，“是人为做的。”
江玉柔慢慢靠近，把罗盘放在石台边缘。指针猛地一震，旋即指向石台中央的一块玉璧。那玉璧嵌在石架上，表面蒙尘，但能看出上面刻着复杂的符号。
“这里有能量流动。”她低声说，“不是死物。”
胖虎退后两步，挥铁锹扫开角落的积灰。底下露出半块残碑，上面几个字模糊可见：“镇四方，护中枢，遗宝不可轻启”。
“藏宝的地方？”胖虎皱眉，“怎么这么安静？”
陈默没回答。他盯着玉璧，慢慢站起身。鼻腔里的血已经止住，但脑袋还是沉。他抬起手，指尖刚要触碰空气，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
他缩回手，看向石台底部。一道铜线贴地延伸，几乎看不见，连接着四角的凹槽。他立刻抬手示意：“别碰东西。”
“这地方记动作。”他说，“我外公提过‘心镜阵’，你做什么，它就记什么。次数够了，机关自己会开。”
江玉柔迅速收回手，把罗盘收进衣袋。她低头看着玉璧背面，那里隐约浮现出山川轮廓。
“这张图……”她喃喃道，“像湘西某处地形。”
胖虎从背包里拿出军用水壶，倒出一点水洒向空中。水珠穿过石台上方时，突然结冰，掉落地上发出脆响。
“温度不对。”他说，“里面的时间可能不一样。”
陈默闭上眼，运转读心术。他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意识探向玉璧。一瞬间，画面闪现——一座石殿，九根柱子环绕中央祭台，柱身上刻满倒写符文。有人跪在台上，手里捧着半块凤凰玉佩。
他睁开眼，呼吸变重。
“这不是普通文物。”他说，“是钥匙的一部分。”
江玉柔抬头看他：“你能看到什么？”
“三十年前的事。”陈默说，“我父母来过这里。他们想关掉什么，但没成功。”
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石台前三步远的地方。腰间的铜钱带轻轻晃动。他不敢再靠近。
玉璧上的符号开始微微发光。那些线条像是活的，在缓慢移动。江玉柔拿出银质指南针，放在石台边缘。指针剧烈晃动，最后指向玉璧中心的一个点。
“能量回流。”她说，“这玉刻的是‘九宫锁龙局’。”
“什么局？”胖虎问。
“一种封印阵法。”陈默说，“用来镇压大凶之物。如果被破坏，后果不止是放出僵尸那么简单。”
胖虎咧嘴：“那咱现在是不是已经踩雷了？”
没人回答。
陈默盯着玉璧，慢慢抬起手。他从怀里摸出那枚黑色铁钉，就是从战袍僵尸灰烬里找到的锁尸钉仿制品。他把铁钉放在掌心，靠近石台。
距离还有半尺时，空气忽然震动。
铁钉开始发烫，表面符文亮起红光。紧接着，整座石室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某种机制被唤醒。石台四角的凹槽里，渗出黑气，顺着铜线流向玉璧。
“收手！”江玉柔喊。
陈默立刻后退。铁钉的红光熄灭，嗡鸣声也停了。
“它认这个东西。”陈默说，“霍九霄做过不止一枚仿钉。他在找同样的东西。”
江玉柔走到石台西侧，半跪下来。她掏出笔记本，快速画下玉璧上的纹路。嘴里低声念着德语，是在对照考古资料。
“这些符号组合方式很特别。”她说，“和民国时期的《茅山禁术录》残卷记录的阵法一致。但这一版更完整。”
“能看懂？”陈默问。
“部分能。”她说，“比如这个环形结构，代表‘逆时归位’。如果启动，可能会打开时空通道。”
胖虎靠在通道入口的石壁上，铁锹横在胸前。他双眼扫视四周，耳朵听着任何动静。
“主播。”他说，“咱现在是找路出去，还是继续查这玩意儿？”
“不能走。”陈默说，“我们进来的时候，拱门已经消失了。外面的通道也不见了。我们现在只能往前。”
他看向玉璧背面的山川图。那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是一幅地图正在苏醒。
“这图指向某个地方。”他说，“可能是下一个阵眼位置。”
江玉柔点头：“而且这玉璧本身，就是破解九幽炼尸阵的关键之一。我父亲的笔记里提过，凤凰岭地下有三件信物，合起来才能关闭仪式。”
“三件？”胖虎问，“现在有几件？”
“我们有一块半。”陈默说，“父母留下的半块玉佩，加上这块玉璧上的图案，算第二件。还差一件。”
他话音未落，玉璧忽然一闪。
一道光投射到空中，形成立体影像。是一座山，山顶有庙，庙前立着石碑，上面写着“凤凰归位”四个字。
影像只持续了三秒，就消失了。
三人沉默。
“刚才那个……”胖虎说，“是提示？”
“是触发式回应。”江玉柔说，“它检测到了锁尸钉的能量波动，所以给出了下一步线索。”
陈默盯着玉璧，慢慢伸手摸向腰间铜钱带。他取出一枚铜钱，放在掌心。铜钱上有磨损痕迹，是常年使用留下的。
他正要靠近石台，测试铜钱是否会引起反应。
江玉柔突然抬头：“等等。”
她指着玉璧下方的地缝。那里有一条极细的线，横穿整个石室。如果不是趴在地上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压力板。”她说，“只要踩错一步，整个机关就会激活。”
胖虎吹了声口哨：“这比拆炸弹还难。”
陈默蹲下身，用断剑尖轻轻碰了碰那条线。没有反应。他又沿着线往两侧探，发现每隔三寸就有一个小孔，里面藏着细针。
“联动陷阱。”他说，“一触即发，毒烟或者刀阵都有可能。”
江玉柔拿出罗盘，再次尝试探测。这次她没让罗盘接触石台，而是悬在半空。指针缓缓转动，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东侧安全。”她说，“可以绕过去。”
陈默点头。他站起身，把铜钱收回腰带。断剑拄地，一步步往前挪。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先用剑尖试探地面。
江玉柔跟在他左侧，双手捧着罗盘。胖虎走在最后，铁锹横在胸前，随时准备格挡。
他们绕过地缝，来到石台侧面。这里的空间更窄，墙壁上嵌着油灯，火光摇曳。陈默抬头看，发现灯座是青铜铸的，形状像蛇头。
他伸手摸了摸蛇眼位置。那里有个小凹槽，大小和凤凰玉佩差不多。
“这是放置点。”他说，“有人要把玉佩放进这里，才能开启下一步。”
江玉柔翻开笔记本：“我父亲的日记里提到过，凤凰血玉必须归位，否则阵法无法逆转。”
陈默从怀里取出半块凤凰玉佩。玉佩温热，像是有生命。他正要靠近蛇眼凹槽。
胖虎忽然低喝：“别动！”
陈默停住。
胖虎指着灯座下方。那里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蛇口内部。只要玉佩放入，丝线就会拉动机关。
“这灯不是照明用的。”胖虎说，“是触发器。”
陈默收回手。
三人站在原地，看着那盏油灯。
火光晃了晃。
蛇眼里的铜绿忽然褪去，露出底下真正的材质——是血玉磨成的瞳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