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飘落，陈默的指尖还贴在残书上。火光熄灭前那一瞬，他看清了僵尸右肩的位置。
他抽剑后撤，身体滚向左侧。铜钱剑划过地面，溅起一串火星。僵尸的手掌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石板裂开三道缝。
“江玉柔！”他喊。
江玉柔立刻扑向胖虎，把他拖到棺台边缘。她的左手按在胖虎胸口，右手握紧银刀。刀刃上的血还没干。
僵尸转头盯住陈默。它抬起脚，地面震动。陈默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袖口的黄符上。符纸燃起青焰，他将符贴在铜钱剑尖。
剑身嗡鸣。
他冲上去，剑走偏锋，直刺僵尸右肩下方三寸。那里有一块暗色皮肉，像是烧焦的痕迹。
剑尖刺入半寸。
黑血喷出。
僵尸发出低吼，第一次后退一步。陈默不退反进，左手结印，掌心朝天，口中念出短咒。地面上的八卦残影亮了一下，一道气流从脚下升起。
三成功力恢复。
他跃起，翻身至僵尸头顶，铜钱剑自上而下再刺同一位置。这一次，剑刃没入更深。黑血顺着剑身流下，滴落地面时发出嗤响。
僵尸抬手抓向空中。陈默侧身避让，左臂仍被指甲划中。布料撕裂，皮肤出现五道红痕。他落地踉跄，单膝跪地。
江玉柔扔出银刀。刀身旋转，逼得僵尸低头闪避。她趁机割破手腕，鲜血洒向地面。血线连成三角形状，三个角分别对着棺椁、断墙和入口。
三才困尸阵成型。
她把罗盘放在阵心，磁针急速转动。阴风倒灌，吹得她头发乱飞。
陈默撑地站起，从怀中抽出最后一页残书。纸页泛黄，边角焦黑，上面画着一条盘绕的赤链。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划出“缚”字。
符纸燃烧。
火焰化作一条赤色锁链，从空中扑下，缠住僵尸双臂。陈默双手压地，喝了一声“压”。
赤链收紧。
僵尸膝盖弯曲，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撞上石板，发出闷响。整座墓室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江玉柔靠在棺台上喘气。她的手腕还在流血，脸色发白。但她没有停下，用鞋尖拨动罗盘，将其转向北侧空位。
阴气开始流动。
僵尸抬头，眼中血光未灭。它的脖颈缓缓转动，看向北方角落。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它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过去。
陈默盯着它后颈。有一小块皮肤颜色更浅，像是旧伤愈合后的痕迹。那就是命门。
他伸手摸向腰间。七枚铜钱只剩四枚完整。他取下三枚，捏在指间。
“你能撑多久？”他问江玉柔。
“阵法还能维持两分钟。”她说，“但我的血快止不住了。”
陈默点头。他闭眼调息，将残书贴在胸口。书中传来微弱震动，像心跳。
外公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守神篇，心不动则气不散。”
他呼吸变慢。经脉中的乱流逐渐平复。
僵尸挣扎，赤链发出金属摩擦声。三才阵的三角边缘开始龟裂。
江玉柔咬牙，又挤出一点血滴在罗盘上。磁针跳动，重新稳定阵型。
陈默睁开眼。琥珀色光纹在瞳孔深处闪动。他站起身，握紧铜钱剑。
“等它抬头。”他说。
僵尸猛然发力，双臂肌肉暴涨。赤链崩出裂痕。三才阵一角炸开，碎石飞溅。
江玉柔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她仍死死按住罗盘。
僵尸的头一点点抬起。后颈暴露。
就在那一刻，陈默冲了出去。
他踩着八卦残影借力，一步跨到僵尸背后。铜钱剑高举，三枚铜钱同时掷出，钉入僵尸肩胛之间。
剑尖直刺后颈命门。
剑刃破皮。
僵尸全身剧震，喉咙里发出嘶吼。它的双手疯狂挣扎，赤链出现更多裂痕。
陈默不拔剑，反而向前压身，将全身重量压在剑柄上。剑刃继续深入。
黑血涌出如泉。
地面开始震动。
四周墙壁发出异响。石缝中渗出黑雾，隐约有手指抠抓的声音。
陈默不管不顾，只盯着手中的剑。
命门已破。
僵尸的动作慢了下来。双臂垂落，赤链未断，却不再挣扎。
它跪在地上，头低垂。
陈默抽回剑，退后两步。他喘着气，腿一软，差点坐倒。他扶住棺台边缘，稳住身体。
江玉柔爬过来，把胖虎往里拖了拖。她抬头看陈默：“它死了吗？”
陈默摇头：“只是被压制。命门受伤，暂时动不了。”
她点头，靠在棺台上不动。她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血染透了衣袖。
陈默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裂口，那是强行催动术法的反噬。他想站起来，发现右腿使不上力。
但他不能倒。
他伸手进怀里，摸出半块凤凰玉佩。玉佩温热，表面浮现出细小裂纹。
他知道这是父母留下的东西在回应危险。
他把它放进江玉柔手里：“拿着。”
她接过，没问为什么。
陈默转身面对僵尸。它的头依然低着，但颈部伤口正在缓慢愈合。黑血流速减慢，肌肉开始收缩。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翻动手腕，铜钱剑只剩半截。他扯下腰带上的三枚铜钱，咬破手指，在剑身上写下“镇”字。
他走向僵尸。
江玉柔想说话，却被他抬手制止。
他站在僵尸背后，举起剑，对准后颈伤口。
就在这时，僵尸的肩膀动了一下。
陈默停住。
它缓缓抬头。
后颈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它的眼中血光未散。它转过头，看向陈默。
陈默盯着它。
两人对视。
僵尸的嘴张开一条缝。
一个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你……杀不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