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冲进风雪时，赵铁柱正被十几个黑衣人围在中间。钢刀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却架不住对方人多，胳膊上已经挨了一棍，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看一根钢管就要砸向他后脑，林默抬手就是一枪——霰弹枪的轰鸣声在雪地里格外刺耳，子弹擦着黑衣人胳膊飞过，在雪地上炸开一片白雾。
“妈的，又来一个送死的！”保镖头目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分出三个人朝林默扑来。林默侧身躲开当头砸来的钢管，顺势将枪托砸在一人下巴上，趁着对方捂脸弯腰的瞬间，抓起地上的积雪扬向另外两人的眼睛。
混乱中，赵铁柱嘶吼着劈开一个缺口，冲林默喊：“往东边跑！那里有陷阱！”
林默会意，边打边退。黑衣人果然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踩到埋炸药的区域，林默突然转身连开两枪，逼得他们放慢脚步。就在这刹那，赵铁柱拖着受伤的胳膊冲过来，一把将林默推开：“我来引他们！”
“别！”林默还没抓住他，赵铁柱已经疯了一样冲向红色标记区。保镖头目骂了句“疯子”，带着人追了上去。
“轰——”
苏晴在屋里听到巨响，浑身一颤，死死按住控制器的手终于松开。透过窗户，她看到东边雪地里炸开一团火光，积雪混着碎木片冲天而起。等烟尘散去，那里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林默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时，棉衣上全是血。他把赵铁柱半拖半抱进屋里，对方已经昏迷过去，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为了护我……”林默的声音在发抖，苏晴这才发现他脸上全是泪。
那天晚上，别墅区的灯亮了一夜。李大叔带着邻居们轮流守在赵铁柱床边，有人煮了热粥，有人找来了伤药。林默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渐渐停了的雪，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霰弹枪。
天亮时，赵铁柱醒了，第一句话是：“那些杂碎……没跑掉吧？”
林默摇摇头，往他嘴里喂了口粥：“跑不了。以后这别墅区，有我在，谁也别想撒野。”
窗外的雪地上，朝阳正一点点爬上来，把那片黑色的坑洞照得格外清晰。
爆炸的硝烟味混着雪水的寒气，在别墅区弥漫了整整一夜。林默用温水给赵铁柱擦拭伤口时，窗外的天已经泛白，风雪停了，露出灰蒙蒙的太阳，像块蒙尘的铜镜。
“那伙人……真全没了？”赵铁柱的声音嘶哑，额头还缠着绷带，说话时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嗯，炸得挺彻底。”林默拧干毛巾，语气平静，“李大叔他们早上去看过，只找到些零碎的布料和金属片。”
赵铁柱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赵天宇那小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是他的旧部，死在这儿，他肯定要找咱们麻烦。”
林默没接话，走到窗边。监控屏幕上，李大叔正带着几个邻居清理爆炸现场，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处理什么易碎品。张大爷也在其中，佝偻着背，手里拿着把小铲子，一点点把雪盖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仿佛想把昨晚的惨烈彻底掩埋。
“他们好像在怕我们。”苏晴端着药碗走进来，轻声说，“刚才李大叔路过门口，想说话又没敢进来，就往屋里看了两眼。”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大叔果然在栅栏外徘徊，见林默望过来，慌忙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了。他心里明白，昨晚的爆炸震住了恶霸，也震住了这些邻居——他们既感激有人出手，又怕这股狠劲会落到自己头上。
“人之常情。”林默接过药碗，递给赵铁柱，“等他们缓过劲就好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调出了所有监控画面，仔细检查是否有异常。别墅区的雪地上，除了清理现场的邻居，再没其他人走动，连赵天宇的卡车都不见了踪影，大概是趁着夜色离开了。
“暖棚里的菜该浇水了。”苏晴打破沉默，“我去看看。”
林默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暖棚门口，心里突然生出些恍惚。不过几天时间，别墅区已经变了模样——恶霸被除，赵天宇撤离，邻居们却变得小心翼翼，像隔着层看不见的冰。
赵铁柱喝了药，精神好了些，靠在床头说：“我让徒弟去山里报信了，让老赵多带些人来守着。这地方不能再出事了。”
“不用。”林默摇头，“人多了反而麻烦，物资分配就是个问题。咱们守好自己的地盘就行。”
他走到储藏室，搬出几袋压缩饼干和罐头：“这些你让徒弟带回去，分着吃。告诉赵猎户，山里也当心点，赵天宇说不定会往那边跑。”
赵铁柱看着那些物资，眼眶有点红：“上次借你的药还没还……”
“说这些就见外了。”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在一条线上挣扎的人，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中午时，李大叔突然来了。他拎着个布包，站在栅栏外，搓着手，脸上带着点局促的笑：“小林啊，这是……这是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给赵兄弟补补身子。”
林默打开栅栏门，接过布包，里面果然躺着四个鸡蛋，还带着点余温。“谢谢李大叔。”
“该我们谢你才对。”李大叔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和赵兄弟，我们这些人……”他没说下去，只是往暖棚的方向望了望，“那暖棚里的菜，长得真好。”
林默知道他想说什么，指着暖棚说：“等生菜再长一茬，给大家分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想拿菜就得干活，翻地、浇水，都得搭把手。”
李大叔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下午就来！”
看着李大叔兴冲冲离开的背影，苏晴笑着说：“你看，这不就好了。”
林默却没笑，他看着监控里李大叔和其他邻居说着什么，那些人脸上的犹豫渐渐变成了期待。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赵天宇的威胁还在，极寒也远没结束，裂痕一旦出现，就很难彻底弥合。
但至少此刻，暖棚里的菜在生长，邻居们愿意重新走近，赵铁柱的伤口在好转。林默靠在栅栏上，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太阳，心里生出些微弱的希望——或许，只要大家还愿意为了一口吃的、一点暖意互相靠近，这寒冬就不算太难熬。
雪地上的脚印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往暖棚的方向走，手里拿着锄头和水桶。林默转身回屋，准备和苏晴一起，给那些菜苗再松松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