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当天，天空湛蓝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秦淅一早起床，发现谢媃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小米粥、煮鸡蛋，甚至还有一小碟珍藏的肉松。
"妈妈，这是..."秦淅惊讶地看着那碟肉松。
"特别的日子，特别的待遇。"谢媃微笑着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
薛妗和许绀也早早起床，围着哥哥转。
"淅哥，加油！"薛妗把一支崭新的铅笔塞到秦淅手里，"这是用我卖草帽的钱买的，祝你考试顺利！"
许绀则拿出一个小木雕："这是我刻的幸运符，带着它！"
秦淅感动地接过弟弟妹妹的礼物："谢谢你们。"
早饭时，一家人都很安静，生怕说错什么话增加秦淅的压力。但这种刻意的安静，反而让气氛更加紧张。
谢媃察觉到了这一点，主动打破沉默："今天天气真好，是个考试的好日子。"
秦淅点点头，努力表现得轻松："嗯，不冷不热。"
"记得妈妈的话，"谢媃柔声说，"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
"我知道。"秦淅深吸一口气。
饭后，谢媃仔细检查了秦淅的考试用品：准考证、铅笔、橡皮、尺规...每一样都确认无误。
"走吧，"她拍拍儿子的肩，"妈妈送你去考场。"
秦淅惊讶地看着她："妈妈，你不用去上工吗？"
"今天请假了，"谢媃笑笑，"没有什么比陪你考试更重要。"
薛妗和许绀也立刻说："我们也去！"
于是，一家人整装出发。走在去公社中学的路上，晨风吹拂，带来田野的清香。秦淅深深呼吸，试图平复紧张的心情。
考场设在公社中学，离他们家不远。到达时，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家长。看到秦淅，很多人都投来关注的目光——现在的他，可是红星公社的"名人"。
"秦淅，加油啊！"
"全县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一定要考上县中学！"
这些话语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秦淅的神经。谢媃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轻轻握住他的手："别在意别人说什么，专注你自己的考试。"
秦淅点点头，但手心里全是汗。
这时，李支书也来了，拍拍秦淅的肩："放松考，别有压力。考上了是咱们公社的光荣，考不上也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这话让秦淅稍微放松了一些。
预备铃响起，考生开始入场。秦淅深吸一口气，对家人说："我进去了。"
"加油！"三人齐声说。
谢媃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记住，无论结果如何，妈妈都为你骄傲。"
秦淅点点头，转身走向考场。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也格外孤单。
看着儿子消失在考场大楼里，谢媃的心揪紧了。她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决定儿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道路。
"妈妈，淅哥会考好吗？"许绀担心地问。
"只要他尽力了，就是最好的结果。"谢媃摸摸小儿子的头。
薛妗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我们要在这里等淅哥出来吗？"
谢媃看了看校门口越来越多的家长，摇摇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等。"
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学校后的小树林，这里相对安静，可以避开那些过分关注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薛妗拿出随身带的书看起来，许绀则用树枝在地上画画。谢媃坐在一块石头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考场的方向。
她的心，已经跟着儿子进入了那个决定命运的教室。
此时此刻，考场里的秦淅正面对着第一门考试——语文。
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他的手有些发抖。但当他看到作文题目《我最感谢的人》时，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个题目，他太有话要说了。
他想起那个雨夜，谢媃背着生病的薛妗去医院；想起无数个夜晚，她在油灯下教他们读书写字；想起她那双因为做鞋而布满针眼的手；想起中考前夜，她说的那句"这个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文字如泉水般涌出。他写母亲的爱如何融化他心中的坚冰，写母亲的教育如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写在这个重组家庭里找到的温暖和归属...
他写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这是一场重要的考试，忘记了外界的期望和压力。他只是想把心中对母亲的感激，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
当交卷铃响起时，他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接下来的数学、物理、英语...他都是以这种平静的心态应对的。会的题目认真作答，不会的也不过分纠结。母亲说得对，尽力就好。
而在考场外，谢媃的心始终悬着。她看着太阳慢慢升高，又渐渐西斜；看着考生们一批批进出考场；看着家长们焦虑地等待...
"妈妈，淅哥怎么还不出来？"许绀第五次问道。
"快了，"谢媃看看天色，"还有最后一门。"
当最后的交卷铃响起时，谢媃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看见考生们如潮水般从考场大楼里涌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有的兴奋，有的沮丧，有的平静。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
秦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媃转身，看见儿子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
"考完了？"谢媃快步走过去。
"嗯，"秦淅点点头，"考完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或失落。谢媃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感觉怎么样？"
秦淅想了想，说："尽力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谢媃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看见儿子眼中不再有考前的那种焦虑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考验后的成熟和淡定。
"好，"她拍拍儿子的肩，"考完了就不想了。走，回家，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真的？"秦淅的眼睛亮了。
薛妗和许绀也围过来："淅哥辛苦了！"
回家的路上，秦淅的话比平时多了些。他讲考场里的见闻，讲有趣的考题，讲写作文时的心情...但绝口不提考得怎么样。
谢媃也没有问。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儿子从考试的压力中彻底解脱出来。
晚饭时，红烧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土房。秦淅吃得特别香，连吃了两碗米饭。看着他胃口大开的样子，谢媃知道，那个背负着沉重压力的少年，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了。
饭后，秦淅主动帮忙洗碗，然后对谢媃说："妈妈，我想去河边走走。"
"去吧，"谢媃理解地说，"散散心。"
秦淅独自来到村东的小河边。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他在岸边坐下，看着流淌的河水，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考试已经结束，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尽力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会了如何面对压力，如何保持平常心。
他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尽人事，听天命。"现在，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当夜幕降临时，秦淅回到家中。油灯下，薛妗在写作，许绀在做手工，谢媃在缝补衣物。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又有些不同——那种无形的压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馨的平静。
"我回来了。"秦淅说。
谢媃抬起头，对他温暖地笑笑："回来就好。"
那天晚上，谢媃在本子上记录：
中考顺利结束。秦淅在考场上表现出难得的平静和成熟，这比他考出什么成绩更让我欣慰。经历这场大考，他真正地成长了。
她检查系统面板，秦淅的世界危害值从42降到了40。这是他第一次降到40以下，标志着他内心的蜕变。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土房里。在这个夜晚，一个少年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重要考验，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