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凡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驱车来到了城南老街。午后的“锦云轩”比往常更加忙碌,前来参观、选购的顾客络绎不绝,绣娘们也都在埋头工作,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苏宁晚正陪着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女士在欣赏一幅刚刚完成的《百鸟朝凤》双面绣座屏,看到林逸凡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对那位女士歉意一笑,便迎了上来。
“逸凡,你怎么来了?公司不忙吗?”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气色很好。
“路过,顺便来看看。”林逸凡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店内陈列的绣品,尤其是那些色彩鲜艳、近期完成的作品。“生意真好,看来我们的策略很成功。”
“是啊,”苏宁晚引着他往里间走,语气轻快,“多亏了你。而且,最近李姨她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些失传的古法染料配方,试做出来的颜色特别正,特别鲜亮,顾客们都很喜欢,订单都指名要用这种新色呢!”
古法染料!
林逸凡的心猛地一沉,果然!
他状似随意地问道:“哦?古法染料?这可是好东西,来源可靠吗?别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苏宁晚并未在意,“是李姨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渠道,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之前没条件复原,现在看我们‘锦云轩’做得好,才拿出来试试。我们都严格按古法炮制,用了之后,绣出来的作品确实更灵动,更有神韵了。”
更灵动?更有神韵?
林逸凡的【精神感知】悄然展开,集中向工作区那些正在使用新染料的丝线和新完成的作品。
这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全神贯注之下,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生机勃勃的创作氛围格格不入的异常波动!
那波动并非冰冷邪恶,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活性”,如同沉睡的活物,悄然潜伏在那些鲜艳夺目的色彩深处,伴随着绣娘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针刺绣,似乎在缓慢地……生长、渗透?
“李姨今天在吗?我想看看那些新染料。”林逸凡不动声色地问。
“在的在的,就在后院处理新到的原料呢,我带你过去。”苏宁晚不疑有他。
两人穿过忙碌的工作区,来到后面一个专门用来处理原料的小院。李姨正戴着口罩和手套,在一个小石磨上小心翼翼地研磨着一些色彩斑斓的矿石和晒干的植物根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矿物和草木的香气。
“李姨,林先生想看看咱们的新染料。”苏宁晚说道。
李姨抬起头,看到林逸凡,连忙停下手中的活,有些拘谨地擦了擦手:“林先生。”
林逸凡的目光落在那些被研磨成细粉的原料上,【顶级鉴赏力】让他能分辨出其中几种确实是古籍中有记载的稀有矿物和植物。但他的【精神感知】却清晰地告诉他,那丝诡异的“活性”波动,正来源于此!尤其是其中一种闪烁着暗金色泽的矿石粉末和一种深紫色的干枯花瓣,波动最为明显!
“这些原料……都是从哪里采购的?”林逸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
“是我一个表侄介绍的,他家在西南山区,说是祖上留下来的矿脉和老林子里采的。”李姨老实回答,“林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林逸凡笑了笑,掩饰住内心的震动。西南山区……这线索太模糊了。
他又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块刚刚染好、颜色异常鲜艳亮丽的红色绸缎,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但在【精神感知】下,他仿佛能“听”到色彩深处,那细微的、如同种子萌芽般的窸窣声响。
离开“锦云轩”,坐回车里,林逸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确认了。“异化之种”并非虚妄,它已经以“古法染料”的形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锦云轩”的核心创作环节!它正在借助绣娘们的技艺和心血,伴随着每一件作品的诞生,悄然生长、扩散!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污染作品?控制绣娘?还是……最终指向苏宁晚,或者他林逸凡本身?
那个神秘的“彼岸花”基金会,和冷锋背后的“主宰”,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绝不仅仅是为了制造几件诡异的绣品那么简单。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这种“异化”的原理和最终目的,找到阻断甚至清除它的方法!否则,他拼死守护的一切,很可能从内部开始腐朽、变质。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的【有限先知】能力,冷却时间还剩四天。
四天……希望还来得及。
他发动汽车,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在“锦云轩”内部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