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与背叛
IP地址的调查结果在周三下午出来了。
顾沉没有通过学校，而是直接找了在网络安全公司工作的表哥帮忙。表哥效率很高，只用两天就锁定了发帖的电脑——学校机房3号楼的17号机。
“问题是，”表哥在电话里说，“机房是公共区域，谁都能用。监控也只保留一周，早就覆盖了。要找到具体的人，很难。”
顾沉握着手机，站在走廊的角落里：“但至少我们知道，发帖的人就在学校里。”
“对。”表哥说，“而且从发帖时间看，是周日下午三点。那个时间，机房人不多，你可以查查谁在那个时间段去过机房。”
挂了电话，顾沉陷入了沉思。
周日三点，他和林晚还在特殊教育学校。而发帖人已经在校内机房完成了造谣的全部操作。
这个人不仅熟悉他们的行程，还提前准备了照片和文案。
是预谋。
“顾沉。”
林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沉转头，看到她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两瓶水。
“给你。”她把其中一瓶递过来，“竞赛班很累吧？”
“还好。”顾沉接过水，“IP地址查到了，在机房。”
林晚的表情严肃起来：“能确定是谁吗？”
“不能。”顾沉摇头，“但范围缩小了很多。周日三点在机房的人，我们班应该不多。”
“要一个一个问吗？”
“不用。”顾沉笑了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钓鱼。”顾沉说，“既然对方针对我们，那我们就把饵放出去，看他上不上钩。”
林晚皱眉：“具体怎么做？”
“今晚竞赛班有测试。”顾沉说，“我会故意透露，我找到线索了，很快就能查出是谁。”
“然后呢？”
“然后看谁坐不住。”顾沉眼神冷了下来，“做贼心虚的人，一定会露出马脚。”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顾沉有点陌生。
冷静，果断，甚至有点……狠。
“顾沉，”她轻声问，“如果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做？”
“看情况。”顾沉说，“如果是无意间做错了，道歉删帖，我可以原谅。如果是故意的……”
他没说完，但林晚明白了。
“别做太过了。”她说，“我们还要在学校待三年。”
“我知道。”顾沉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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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竞赛班教室。
顾沉坐在最后一排，面前的试卷已经写完了大半。
竞赛班的测试比普通考试难得多，题目都是超纲的，很多连顾沉都需要思考很久。
但今天，他心思不在试卷上。
离他不远的座位上，坐着高二的陆远——那个被他视为对手的男生。
陆远做题很快，几乎是看一遍题目就开始写。顾沉观察过，陆远的速度至少比他快百分之二十。
但顾沉不着急。
速度快不代表质量高。竞赛题讲究的是解题思路和方法，不是速度。
“还有十五分钟。”李老师在讲台上提醒。
顾沉低下头，继续做题。
最后一道题是物理竞赛的经典难题——小球在倾斜轨道上的运动，需要考虑摩擦力、空气阻力、甚至相对论效应（虽然高中不要求）。
顾沉花了十分钟才解出来。
交卷时，陆远也刚好写完。
两人同时走到讲台前。
李老师接过试卷，看了看：“顾沉，陆远，你们俩又是最快。”
陆远笑了笑：“顾沉学弟很厉害。”
“陆远学长过奖了。”顾沉礼貌地回应。
“不过，”陆远话锋一转，“速度还是慢了点儿。这种难度的题，我一般半小时就能写完。”
顾沉挑了挑眉：“是吗？那下次测试，我想跟学长比一比速度。”
“好啊。”陆远说，“不过输了可别哭鼻子。”
“不会。”顾沉笑，“我女朋友说了，输了就回去加练。”
提到女朋友，陆远的眼神闪了一下。
“对了，”顾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学长，你周日三点左右在哪儿？”
陆远一愣：“周日三点？在家啊。怎么了？”
“没什么。”顾沉说，“就是随便问问。我查IP地址的时候，发现周日下午三点，有人在学校机房发了个帖子。”
陆远的脸色变了变：“什么帖子？”
“造谣我和我女朋友的帖子。”顾沉盯着他，“学长应该听说过吧？”
“听说过。”陆远恢复了平静，“论坛上闹得挺大。”
“是啊。”顾沉叹了口气，“不过还好，我找到线索了。发帖的电脑已经锁定，下一步就是查监控。虽然监控覆盖了，但机房管理员说，他记得周日下午有哪些学生去过机房。”
陆远的手指微微收紧：“真的？”
“嗯。”顾沉点头，“管理员说，他记忆力很好，只要看到人就能认出来。我明天就带照片去给他看。”
“那……祝你顺利。”陆远的声音有些干涩。
“谢谢学长。”顾沉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女朋友在等我。”
他转身离开教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远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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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外的梧桐树下，林晚正等着顾沉。
“怎么样？”她迎上来。
“确定了。”顾沉说，“是陆远。”
林晚惊讶：“高二那个陆远？竞赛班那个？”
“对。”顾沉点头，“我提到查IP地址和监控时，他明显紧张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嫉妒。”顾沉说，“我在竞赛班表现太好，抢了他的风头。而且，他可能也喜欢你。”
林晚皱眉：“他喜欢我？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
“有些人就是这样。”顾沉说，“远远看着，就觉得是自己的。一旦发现被别人抢走了，就会不择手段。”
林晚沉默了。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先找他谈谈。”顾沉说，“如果他承认并道歉，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不承认……”
“你会怎么做？”
顾沉看着她：“林晚，如果我说，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林晚想了想，摇头：“不会。他先伤害我们的，你有权利反击。”
顾沉笑了：“谢谢。”
“不过，”林晚认真地说，“别做违法的事。”
“放心。”顾沉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比你想象的要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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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顾沉在食堂堵住了陆远。
陆远正和几个高二的同学一起吃饭，看到顾沉，表情有些不自然。
“学长，能单独聊聊吗？”顾沉问。
陆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什么事？”
两人走到食堂外的走廊。
“帖子是你发的吧？”顾沉开门见山。
陆远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周日三点，你在机房。”顾沉说，“管理员已经确认了。”
“那又怎么样？”陆远强装镇定，“机房是公共区域，谁都能去。”
“但发帖的电脑就是你在用的那一台。”顾沉盯着他，“而且，论坛账号的注册信息，跟你之前参加编程比赛时用的邮箱一致。”
陆远的脸色彻底变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表哥是搞网络安全的。”顾沉说，“要查这些，很简单。”
陆远沉默了。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食堂的喧闹声。
“为什么？”顾沉问，“我跟你无冤无仇。”
陆远咬了咬牙：“因为你抢了我的名额。”
“什么名额？”
“物理竞赛的省赛名额。”陆远说，“原本是我的，但李老师说，要给你一个机会。他说你是天才，应该重点培养。”
顾沉愣住了。
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
“我从高一开始就准备竞赛。”陆远的声音里带着不甘，“每天熬夜刷题，放弃所有娱乐时间。凭什么你一来，就能抢走我的机会？”
“我没有要抢你的机会。”顾沉说，“如果李老师真的把名额给了我，我可以让给你。”
“让？”陆远冷笑，“顾沉，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更让人讨厌？”
顾沉沉默了。
“还有林晚。”陆远继续说，“我注意她很久了。从她刚入学，我就喜欢她。但她眼里只有你。”
“所以你就造谣？”顾沉的声音冷了下来，“陆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对林晚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又怎么样？”陆远说，“反正她也不会喜欢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毁了她？”
顾沉的拳头猛地握紧。
但他忍住了。
“删帖道歉。”他说，“现在，立刻。”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把你做的所有事都公开。”顾沉说，“包括你之前参加比赛时作弊的事。”
陆远的表情僵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我表哥是搞网络安全的。”顾沉冷笑，“要查你的黑历史，太简单了。”
陆远的脸白了。
“我给你一天时间。”顾沉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帖子还没删，道歉信还没发，后果自负。”
他转身要走，陆远突然叫住他。
“顾沉。”
顾沉回头。
“你会告诉李老师吗？”陆远的声音在发抖，“如果李老师知道，我的竞赛资格就……”
“看你表现。”顾沉说，“如果明天之前，你把事情处理好，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远低下头：“好……我删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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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前，论坛上的造谣帖子消失了。
同时出现了一个新帖子，发帖人是陆远。
标题是：【公开道歉信】
内容很简单：
“我是高二（1）班的陆远。关于之前发布的‘林晚与顾沉开房’的帖子，我在此郑重道歉。该帖子内容纯属捏造，照片系拼接伪造。我对林晚同学和顾沉同学造成了严重的名誉伤害，在此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我已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请大家以我为戒，不要传播谣言，更不要制造谣言。”
帖子一发，论坛又炸了。
“居然是陆远？他不是竞赛班的学霸吗？”
“人不可貌相啊……”
“道歉还算诚恳，希望他真的改了。”
“顾沉好厉害，居然能查出是陆远。”
林晚看着帖子，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他道歉了。”她对顾沉说。
“嗯。”顾沉点头，“但他不是真心悔改，只是害怕后果。”
“那你还追究吗？”
“不追究了。”顾沉说，“给他一次机会。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客气。”
林晚看着顾沉，突然觉得，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得多。
处理事情冷静果断，却又留有分寸。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别人口中的“校霸”？
“顾沉，”她轻声说，“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好了。”林晚认真地说，“变得更成熟，更可靠了。”
顾沉笑了：“那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林晚的脸红了：“本来就喜欢。”
“那……”顾沉靠近，“能再亲一下吗？”
“这里……是教室……”
“没人。”顾沉环顾四周，“都去操场了。”
林晚看着顾沉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加速。
但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
她主动凑上去，在顾沉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很快，很轻。
顾沉愣住了。
“这算……”他有些语无伦次，“这算你主动的？”
“嗯。”林晚红着脸，“奖励你的。”
顾沉的眼睛亮了：“那以后我表现好，还能有这种奖励吗？”
“看你表现。”林晚推开他，“上课了，快回座位。”
顾沉笑着回到座位，心情好得不得了。
虽然经历了谣言风波，但结果是好的。
陆远道歉了，谣言澄清了，而且林晚还主动亲了他。
这波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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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
周五下午，林晚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校长，还有王老师和一位陌生的中年女人。
“林晚，这位是教育局的李主任。”王老师介绍。
林晚心里一沉：“李主任好。”
李主任打量着林晚，表情严肃：“林晚同学，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初中时有过暴力行为，还因此被记过处分。”
林晚的手猛地握紧。
“举报人提供了你初中学校的处分记录。”李主任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你在初三时，因为殴打同学，被记过处分。这是真的吗？”
林晚看着那张纸，上面确实有她的名字和处分记录。
是真的。
“是真的。”她平静地说。
王老师的脸色变了：“林晚，你……”
“但我有原因。”林晚抬起头，“那个男生骚扰女同学，我警告过他很多次，他都不听。最后他动手推了那个女生，我才还手的。”
李主任皱了皱眉：“但学校给出的处分理由是‘无故殴打同学’。”
“因为那个男生的家长是学校董事。”林晚说，“学校为了息事宁人，把责任都推给了我。”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你有证据吗？”李主任问。
“有。”林晚说，“当时在场的同学都可以作证。而且，那个女生后来转学了，但我有她的联系方式。”
李主任和王老师对视了一眼。
“林晚，”校长开口，“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但在调查期间，你的班长职务需要暂停。”
林晚的心一沉：“校长……”
“这是规定。”校长说，“如果调查结果证明你是清白的，我们会恢复你的职务，并公开澄清。”
林晚咬了咬嘴唇：“好。”
从办公室出来，林晚的心情很沉重。
初中那件事，是她一直想忘记的过去。
但现在，被人挖出来了。
而且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举报的。
这个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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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顾沉知道了这件事。
“又是陆远？”他皱眉。
“不知道。”林晚摇头，“但时间太巧了。谣言刚澄清，就有人举报我初中时的事。”
“我去查。”顾沉说。
“别查了。”林晚拉住他，“顾沉，我不想你再为我冒险。”
“这不是冒险。”顾沉认真地说，“林晚，你是我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但我……”
“相信我。”顾沉握紧她的手，“这次，我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了。”
林晚看着顾沉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遇到了他。
“顾沉，”她轻声说，“如果……如果我真的被撤销了班长职务，你会觉得我丢人吗？”
“怎么会？”顾沉笑了，“你是林晚，是我喜欢的林晚。有没有班长这个头衔，都一样。”
林晚的眼眶有点热。
“谢谢你。”她说。
“又说谢谢。”顾沉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走出校门，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虽然前路还有困难，但林晚知道，只要有顾沉在，她就不怕。
因为他是她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