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谣言起时
周一早晨，林晚刚进教室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原本喧闹的班级在她踏进门的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好奇、探究、怀疑，甚至还有一丝……鄙夷。
林晚皱了皱眉，走向自己的座位。
苏晓转过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晚放下书包，“大家今天怎么怪怪的？”
“林晚……”苏晓压低声音，“你周末……是不是跟顾沉出去了？”
林晚心里一沉：“你怎么知道？”
“有人看到了。”苏晓的声音更低了，“在校门口，你们一起上了出租车。”
“所以呢？”林晚平静地问，“我跟顾沉是男女朋友，一起出去有问题吗？”
“不是这个问题。”苏晓犹豫了一下，“是有人传……传你们去了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苏晓咬了咬嘴唇：“旅馆。”
林晚的手猛地握紧。
教室里虽然安静，但她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谁说的？”她的声音很冷。
“不知道。”苏晓摇头，“是匿名发的，在学校论坛上。”
林晚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置顶的帖子标题刺眼得让她眼睛发疼——
**【高一学霸林晚周末与校霸开房实锤】**
点进去，第一张照片就是她和顾沉在校门口上出租车的背影。照片拍得很模糊，但熟悉的人都能认出来。
第二张照片是他们在特殊教育学校门口——从角度看，应该是躲在远处偷拍的。因为距离远，照片更模糊，教学楼上的校牌根本看不清。
第三张照片更离谱——是一张旅馆的招牌，上面写着“阳光旅馆”，拍摄时间显示是周六下午三点。
发帖人声称：林晚和顾沉在校门口上车后，直接去了市郊的“阳光旅馆”，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下面的评论已经炸了。
“真的假的？林晚看起来挺乖的啊……”
“顾沉以前女朋友换得勤，但也没听说带人去旅馆啊。”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三……啧，学霸也这么开放？”
“可能人家只是去学习呢？”
“楼上别洗了，旅馆里学习？你信？”
林晚的手指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她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全班：“谁发的帖子？”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躲闪。
“我再问一遍。”林晚站起来，声音平静但带着冷意，“谁发的帖子？”
教室里鸦雀无声。
“没人承认是吧？”林晚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好，那我就默认是全班都参与了。”
“林晚，你别这样……”班长刘浩站起来想打圆场。
“我别怎样？”林晚看向他，“我在被人造谣，你们在看戏。现在让我别这样？”
刘浩被噎住了。
“帖子是匿名发的，但照片肯定是我们班的人拍的。”林晚的目光扫过全班，“因为角度——是在我们教室的窗户拍的。”
她走到窗边，指着外面：“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校门口。拍照片的人，当时就站在这里。”
所有人都看向窗户。
“能在这个位置拍照的，只有靠窗这一排的同学。”林晚的目光落在靠窗的几个人身上，“张明，赵悦，陈思琪……还有你，周清。”
周清推了推眼镜，表情平静：“不是我。”
“那你说是谁？”林晚盯着他。
“我不知道。”周清说，“但我想提醒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澄清事实，而不是在这里找凶手。”
“澄清？”林晚冷笑，“怎么澄清？说我去了特殊教育学校？谁信？”
“特殊教育学校？”苏晓惊讶，“你们去的是那里？”
“对。”林晚说，“顾沉小时候在那里待过，他想带我去看看。”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声。
“那旅馆的照片呢？”有人小声问。
“那是P的。”林晚说，“阳光特殊教育学校和阳光旅馆——发帖人故意选了名字相似的地方，把学校的照片和旅馆的招牌拼在一起，制造假象。”
她重新打开手机，把照片放大：“你们看，这张旅馆的照片，拍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那个时候，我和顾沉还在学校里，跟陈老师在一起。”
“哪个陈老师？”
“特殊教育学校的志愿老师。”林晚说，“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学校，让陈老师作证。”
教室里安静下来。
“我相信林晚。”苏晓第一个站起来，“她不是那种人。”
“我也信。”刘浩说，“林晚是我们的班长，她的人品我们都知道。”
陆续有几个同学表示支持。
但更多的人还在观望。
林晚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谣言一旦传开，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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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顾沉没有来。
他去了竞赛班，要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林晚给他发了条消息：【学校论坛的帖子看到了吗？】
顾沉很快回复：【刚看到。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论坛上出现了一个新帖子。
发帖人：顾沉。
标题很简单：【造谣的，敢实名吗？】
内容更简单：
“第一，照片是偷拍的，侵犯隐私，已保存证据，准备报警。
第二，我和林晚去的是阳光特殊教育学校，不是旅馆。需要证人？陈老师的电话在这里：138xxxxxxx，不信的自己打。
第三，造谣的人，我给你24小时删帖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最后，@林晚，别怕，我在。”
帖子一发，论坛又炸了。
“顾沉好刚！”
“直接给老师电话，这是真不怕查啊。”
“造谣的人也太缺德了……”
“支持顾沉报警！”
林晚看着帖子，眼眶有点发热。
她给顾沉发消息：【你怎么有陈老师的电话？】
顾沉：【一直都有。她是我恩师。】
林晚：【谢谢。】
顾沉：【谢什么。你是我女朋友，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林晚看着这句话，心里暖暖的。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顾沉的帖子而平息。
中午放学时，林晚去食堂吃饭，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
“就是她吧？高一那个……”
“看起来挺乖的，没想到……”
“听说顾沉为了她还发了帖子威胁人呢。”
林晚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吃两口，对面就坐了一个人。
是周清。
“有事？”林晚头也不抬。
“帖子不是我发的。”周清说。
“我知道。”林晚说，“你没那个胆子。”
周清被噎了一下：“那你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你是靠窗那一排的。”林晚抬头看他，“而且，你对我有意见。”
周清推了推眼镜：“我对你没意见。”
“但你对我跟顾沉在一起有意见。”林晚放下筷子，“周清，别装了。你喜欢我，对吧？”
周清的脸色变了。
“初中的时候，你给我写过情书。”林晚平静地说，“我没回。后来我转学，你也考到了这里。开学第一天，你就主动跟我打招呼——这些，我都记得。”
周清沉默了很久。
“是，我喜欢你。”他终于承认，“从初中就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造谣？”
“我没有！”周清激动地说，“我承认，我嫉妒顾沉。但我不会做这种事。”
林晚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那你能……”周清犹豫了一下，“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能。”林晚毫不犹豫，“我有男朋友了。”
“顾沉那种人，配不上你。”周清说，“他只是个校霸，成绩好有什么用？人品不行。”
林晚笑了：“周清，你知道顾沉小时候的故事吗？”
周清一愣：“什么故事？”
“他七岁到十岁，在特殊教育学校待了三年。”林晚说，“因为他有轻微的自闭倾向，因为他爸没时间管他。是陈老师救了他，让他从一个孤独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清愣住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装差生吗？”林晚继续说，“因为他爸工作忙，很少关心他。他以为，如果他考得不好，他爸就会多关心他一些。”
“结果呢？”
“结果他爸更不关心他了。”林晚说，“所以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用冷漠伪装自己，用‘校霸’的身份保护自己。”
她看着周清：“周清，你看到的顾沉，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样子。真正的顾沉，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周清沉默了。
“所以，别再浪费时间了。”林晚站起来，“我们不可能的。”
她端着餐盘离开，留下周清一个人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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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林晚上得心不在焉。
谣言虽然被顾沉的帖子压下去了一些，但影响还在。她能感觉到，有些老师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了。
放学时，班主任王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林晚，坐。”王老师表情严肃，“论坛上的事，我听说了。”
林晚点头：“老师，那是谣言。”
“我知道。”王老师说，“顾沉给我打过电话，也给了陈老师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核实过了，你们确实去了特殊教育学校。”
林晚松了口气。
“但是，”王老师话锋一转，“这件事的影响很不好。你是班长，是年级第三，是很多同学的榜样。现在传出这种谣言，对你的影响很大。”
“我知道。”林晚说，“但我没办法控制别人说什么。”
“我知道你委屈。”王老师叹了口气，“但作为老师，我必须提醒你——高中阶段，谈恋爱可以，但要注意分寸。尤其是女生，要懂得保护自己。”
林晚的喉咙发紧：“老师，我和顾沉没有……”
“我相信你们。”王老师说，“但别人不信。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注意影响。在学校里，不要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林晚咬了咬嘴唇：“好。”
“还有，”王老师顿了顿，“竞赛班那边，顾沉表现很好。竞赛班的李老师跟我说，顾沉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林晚的眼睛亮了：“真的？”
“嗯。”王老师点头，“但这也意味着，他以后会更忙。你们见面的时间会更少，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林晚说，“我会支持他的。”
王老师看着她，突然笑了：“林晚，你真的很喜欢顾沉，对吧？”
林晚的脸红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好在一起。”王老师说，“但要记住，高中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你们都要考上理想的大学，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承诺。”
“谢谢老师，我会记住的。”
从办公室出来，天已经黑了。
林晚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顾沉。
他靠在墙上，背着书包，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
“你怎么来了？”林晚跑过去，“竞赛班不是到十点吗？”
“请假了。”顾沉说，“女朋友被人欺负，我怎么能不来。”
林晚的眼眶又有点热：“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顾沉牵起她的手，“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
“顾沉，”林晚轻声说，“王老师说，让我们注意影响。”
“我知道。”顾沉说，“但她没说不让牵手吧？”
林晚笑了：“没说。”
“那就好。”顾沉握紧她的手，“林晚，谣言的事，我会查清楚。”
“怎么查？”
“我已经找人在查IP地址了。”顾沉说，“发帖的人用的是学校的网络，IP地址就在教学楼。只要找到具体的电脑，就能找到人。”
林晚惊讶：“你还会这个？”
“以前无聊学的。”顾沉笑，“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如果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办？”
“让他删帖道歉。”顾沉说，“如果态度好，我可以不追究。如果态度不好……”
他没说完，但林晚知道他的意思。
“顾沉，”她轻声说，“谢谢你。”
“又说谢谢。”顾沉捏了捏她的手，“林晚，你记住，我是你男朋友。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权利。”
林晚看着他，突然问：“顾沉，如果……如果谣言是真的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真的跟你去了旅馆呢？”林晚看着他，“你会怎么办？”
顾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林晚，首先，我们不会去。其次，就算去了，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但我要告诉你——我不会在高中阶段做那种事。不是不想，是不敢。”
“不敢？”
“嗯。”顾沉点头，“我怕伤害你，怕影响你，怕……失去你。”
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林晚的心都化了。
“顾沉，”她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知道。”顾沉笑了，“所以我才敢喜欢你。”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但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晚，”顾沉突然说，“竞赛班比我想象的难。”
“怎么了？”
“遇到了一个对手。”顾沉说，“高二的，叫陆远。他很厉害，做题速度比我快。”
“那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顾沉笑，“努力呗。他快，我就比他更快。他厉害，我就比他更厉害。”
林晚看着他眼中的斗志，突然觉得，这样的顾沉，真的很帅。
“顾沉，”她说，“你会赢的。”
“当然。”顾沉自信地说，“为了你，我也要赢。”
两人走到林晚家楼下。
“上去吧。”顾沉松开手，“明天见。”
“明天见。”林晚走了两步，又回头，“顾沉。”
“嗯？”
“晚安。”
顾沉笑了：“晚安，女朋友。”
林晚上楼，从窗户往下看，顾沉还站在那里。
她挥了挥手，顾沉也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靠在门上，林晚的心还在狂跳。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谣言，指责，怀疑。
但有顾沉在，她就不怕。
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顾沉都会站在她这边。
就像她也会一直站在他那边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