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年级第一的秘密
期中考试后的第三天，成绩公布。
上午第二节数学课，班主任王老师拿着厚厚一沓成绩单走进教室。她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强忍激动，又像是在怀疑人生。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的整体表现……”她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超出了我的预期。”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尤其是某些同学，进步非常大。”王老师看向后排，“大到我甚至想重新检查一遍试卷。”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顾沉。
顾沉靠在椅背上，表情平静，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紧握双手，指尖都掐进了掌心。
“现在公布成绩。”王老师拿起最上面那张纸，“先从年级前十开始。”
她清了清嗓子：
“年级第十，高二（3）班，张明，总分668。”
“年级第九，高一（1）班，赵悦，总分672。”
“年级第八……”
林晚的手指越握越紧。年级前十已经念到第七名了，还没有她的名字。
“年级第六，高一（1）班，周清，总分685。”
周清推了推眼镜，表情没什么变化。
“年级第五，高一（1）班，刘浩然，总分688。”
“年级第四，高一（1）班，陈思琪，总分690。”
教室里开始有窃窃私语声。
林晚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没有她的名字，也没有顾沉的名字。
“年级第三，”王老师深吸一口气，“高一（1）班，林晚，总分692。”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第三名。她考了第三名。
“语文138，数学150，英语92，物理97，化学95……”王老师念着林晚的成绩，“英语进步很大，化学进步更大。林晚，祝贺你。”
全班掌声响起。
林晚机械地说了声“谢谢老师”，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第二名是谁？顾沉呢？
“年级第二，”王老师的语气变得更加奇怪，“高一（1）班，苏晓，总分695。”
“什么？！”苏晓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第二？！”
全班哗然。
苏晓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二十，但从未进过前十，更别说第二了。
“安静。”王老师敲了敲桌子，“苏晓，你这次进步确实很大。数学150，语文142，英语……”
林晚已经听不进去了。
只剩下第一名了。
如果苏晓是第二，她自己是第三，那么第一……
“年级第一，”王老师的声音突然拔高，“高一（1）班，顾沉，总分——”
她停顿了三秒。
教室里静得可怕。
“总分——702。”
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钟后，爆炸般的惊呼声响彻整个教室。
“702？！满分750？！”
“顾沉考了702？！”
“年级第一？！顾沉？！”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那个总是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
顾沉还是那个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老师走到他面前，把成绩单放在他桌上：“顾沉，你能解释一下吗？”
顾沉看了一眼成绩单：“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能考702分。”王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激动，“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45，物理148，化学124……这个成绩，放到全省都能排进前五十。”
顾沉耸耸肩：“可能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王老师气笑了，“顾沉，你别跟我装傻。你初中时的成绩我看过，都是中下游。中考虽然考得不错，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她盯着顾沉：“我要听实话。”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沉身上。
林晚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看着顾沉，看着他终于慢慢坐直身体。
“老师，”顾沉开口，声音平静，“初中的时候，我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考差。”顾沉说，“原因我不想说。但高中，我想换个活法。”
王老师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顾沉，你知不知道，以你的智商，如果早点认真，现在可能已经在准备竞赛了？”
“现在准备也不晚。”顾沉说，“我已经报名了物理和数学竞赛。”
“什么时候？”
“上周。”
王老师愣了愣，然后笑了：“好，很好。顾沉，从今天起，你不用参加晚自习了。”
“为什么？”
“去竞赛班。”王老师说，“我会跟竞赛班老师打招呼，你直接去上课。”
顾沉顿了顿：“那林晚呢？”
“林晚？”王老师看向林晚，“林晚如果愿意，也可以去。不过竞赛班强度很大，要兼顾正常课程会很难。”
林晚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沉就开口了：“她不去。”
“为什么？”这次轮到林晚问了。
“竞赛班每天要上到晚上十点。”顾沉看着她，“你还要当班长，还要管班里的事，太累了。”
“我可以——”
“不可以。”顾沉打断她，声音温柔但坚定，“林晚，你已经在进步了。英语从85到92，化学从70到95，这已经很好了。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林晚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顾沉的眼神，她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不去。”
王老师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行了，成绩单发下去，自己看。顾沉，放学后跟我去竞赛班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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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全班瞬间沸腾。
一群人围到顾沉桌前。
“顾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702分，我的天，你这是要逆天啊！”
“顾沉，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装？”
顾沉应付了几句，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林晚。
林晚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成绩单。692分，年级第三，这个成绩其实已经很好了。英语92分，是她高中以来的最高分。化学95分，更是突破了她的极限。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复杂。
她以为顾沉会考进前三，但没想到是第一。而且还是702分这种逆天分数。
“林晚。”
顾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晚抬起头，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脱了围堵，站在她桌前。
“出去走走？”他说。
林晚点头，跟着他走出教室。
两人走到操场上，午后的阳光很暖。
“你生气了？”顾沉问。
“没有。”林晚摇头，“就是……有点意外。”
“意外我考第一？”
“意外你考702分。”林晚看着他，“顾沉，你到底有多聪明？”
顾沉笑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想学，应该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那你以前为什么要装？”
“因为……”顾沉看向远方，“因为觉得没意思。学习太简单了，人生也太无聊了。直到遇到你。”
他转头看她：“林晚，你让我觉得，人生突然有意思了。”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顾沉继续说，“我决定认真一次。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那竞赛呢？”林晚问，“你真的要去竞赛班？”
“嗯。”顾沉点头，“既然要考清华，就要走最稳的路。竞赛拿奖，自主招生，高考高分——这三条路，我都要走。”
“会很累吧。”
“不会。”顾沉笑，“其实竞赛题比高考题有意思多了。那些难题，解出来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
林晚看着他发光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顾沉是真的喜欢学习。不是被迫，不是伪装，是真心喜欢。
“顾沉，”她轻声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
“哪个样子？”
“认真的样子。”林晚认真地看着他，“比装睡的样子好，比装差生的样子好，比……装校霸的样子好。”
顾沉的眼神温柔下来：“那你还喜欢吗？”
林晚的脸红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顾沉靠近一步，“林晚，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操场上还有别的学生在打球，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林晚看着顾沉的眼睛，在那片深邃的黑色里看到了小心翼翼的期待。
“喜欢。”她轻声说，“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顾沉的嘴角慢慢上扬，最后变成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他说，“我们是不是该履行赌约了？”
林晚愣了愣：“什么赌约？”
“你说过，如果我考进年级前三，就陪我去一个地方。”顾沉提醒她，“现在我考了第一，超额完成任务。”
林晚这才想起来：“对……你想去哪里？”
“周末。”顾沉神秘地笑，“周六早上九点，校门口见。”
“现在不能告诉我去哪里？”
“不能。”顾沉摇头，“这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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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八点五十，林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顾沉已经到了，他今天穿得很简单——白T恤，牛仔裤，但就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早。”他递过来一杯豆浆，“温的。”
“谢谢。”林晚接过，“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了吗？”
“上车。”顾沉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你就知道了。”
出租车一路向北，出了市区，往郊区的方向开去。
林晚看着窗外越来越稀疏的建筑，心里越来越疑惑。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马上就到了。”顾沉说。
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座山脚下停了下来。
林晚下车，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这是一座不算高的山，山脚下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几个老人在散步。
但让林晚愣住的，是公园旁边的那栋建筑。
那是一栋看起来很旧的教学楼，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楼前的牌子上写着——
**阳光特殊教育学校**
“这里……”林晚转头看顾沉。
“我小时候待过的地方。”顾沉平静地说，“从七岁到十岁，三年。”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紧。
特殊教育学校？
“我小时候，”顾沉看着那栋楼，声音很轻，“有轻微的自闭倾向。不说话，不跟人交流，只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书。”
林晚的喉咙发紧。
“我爸那时候刚创业，忙得没时间管我。”顾沉继续说，“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所以，我爸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他指了指那栋楼：“这里的孩子，有的是自闭症，有的是智力障碍，有的是身体残疾。我是里面最‘正常’的一个，但我也是最孤独的一个。”
“为什么？”
“因为他们听不懂我说话。”顾沉苦笑，“我看的是高中物理，他们还在学认字。我想跟他们讨论相对论，他们连字都不认识。”
林晚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老师。”顾沉的眼神温柔下来，“她叫陈老师，是这里的志愿教师。她发现我特别聪明，就单独给我上课，给我找书，教我各种知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温柔，很善良。”顾沉说，“她让我知道，即使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是有意义的。她让我知道，我的聪明不是负担，是天赋。”
他看向林晚：“后来我好了，可以正常上学了，就离开了这里。但我每年都会回来，看看陈老师，看看这里的孩子。”
林晚终于明白顾沉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了。
“你想让我见见陈老师？”她问。
“嗯。”顾沉点头，“也想让你看看，我曾经的样子。”
他牵起林晚的手：“林晚，这才是真实的我。不是校霸，不是学霸，就是一个……有点孤独，有点奇怪，但被一个老师拯救了的孩子。”
林晚握紧他的手：“我不觉得你奇怪。”
“我知道。”顾沉笑了，“所以我才敢带你来。”
两人走进学校。
操场上有几个孩子在玩，他们看到顾沉，都兴奋地跑过来。
“顾沉哥哥！”
“顾哥哥来了！”
顾沉蹲下身，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从背包里拿出糖果分给他们。
林晚站在旁边，看着顾沉温柔的笑容，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这个顾沉，和她认识的那个痞帅不羁的顾沉，完全不一样。
但这两个，都是真实的他。
“顾沉？”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转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教学楼门口。她穿着简单的连衣裙，笑容温和。
“陈老师。”顾沉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陈老师笑着拍拍他的肩，“长高了，也更帅了。”
她看向林晚：“这位是？”
“我女朋友，林晚。”顾沉自然地介绍。
林晚的脸红了，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陈老师好。”
“你好。”陈老师打量着林晚，眼里闪过欣赏，“顾沉跟我说过你。”
林晚一愣：“他说过我？”
“嗯。”陈老师笑，“上周打电话，说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子，聪明，勇敢，还会打架。”
林晚瞪了顾沉一眼。
顾沉无辜地摊手：“我说的是实话。”
陈老师笑了：“进来坐吧，外面热。”
三人走进教学楼。
楼里很安静，墙上贴着孩子们画的画。虽然画得不是很标准，但色彩鲜艳，充满童真。
陈老师的办公室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书架上摆满了书。
“顾沉跟我说，你考了年级第一？”陈老师给两人倒水。
“嗯。”顾沉点头，“702分。”
“真厉害。”陈老师眼睛亮了，“我就知道，只要你愿意，一定能做到。”
她看向林晚：“林晚，你知道吗，顾沉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看高中物理了。”
林晚惊讶：“七岁？”
“嗯。”陈老师点头，“我当时都吓了一跳。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智商测试结果是——天才级别。”
顾沉有些不好意思：“老师，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陈老师笑，“这是你的骄傲。”
她看着林晚：“顾沉以前很孤独，因为他太聪明了，聪明到没有人能理解他。但现在，他遇到了你。”
林晚的心跳加快了。
“所以，”陈老师认真地说，“请你好好对他。他看起来很强，但其实很脆弱。他需要一个人，能理解他，能陪他，能……爱他真实的样子。”
林晚看着顾沉，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和期待。
她握住顾沉的手，认真地对陈老师说：“我会的。”
顾沉的手指微微一颤。
陈老师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在学校待了一上午，陪孩子们玩，帮陈老师整理图书。
中午离开时，陈老师送他们到门口。
“顾沉，”她说，“以后不用每年都来了。”
顾沉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归宿。”陈老师看向林晚，笑容温柔，“去好好生活吧。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顾沉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上前，紧紧抱住陈老师：“谢谢您，老师。”
“傻孩子。”陈老师拍拍他的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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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出租车上，顾沉一直沉默。
林晚也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
“林晚，”快到市区时，顾沉突然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不觉得我奇怪。”顾沉的声音很轻，“谢谢你能接受这样的我。”
林晚握紧他的手：“顾沉，你知道吗，我其实也很奇怪。”
“你哪里奇怪？”
“我打架，喝酒，还偏科。”林晚说，“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顾沉笑了：“那我们两个奇怪的人在一起，正好。”
“嗯。”林晚点头，“正好。”
出租车停在林晚家楼下。
顾沉送她到单元门口。
“明天见？”他问。
“明天见。”林晚顿了顿，“顾沉，竞赛班会很辛苦，你要注意身体。”
“知道。”顾沉笑，“你也是，别太累。”
林晚转身要走，顾沉突然拉住她。
“林晚。”
“嗯？”
顾沉看着她，眼神深邃：“今天的赌约，你履行了。现在，我想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顾沉靠近，声音低沉，“亲你一下。”
林晚的脸瞬间红了：“这里……有人……”
“没人。”顾沉环顾四周，“现在没人。”
林晚的心脏狂跳。
她看着顾沉越来越近的脸，慢慢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很轻，很温柔。
林晚睁开眼睛，看到顾沉正看着她笑。
“今天就到这里。”他说，“下次，我会亲别的地方。”
林晚的脸更红了：“你……流氓。”
“只对你流氓。”顾沉松开她，“上去吧，我看着你。”
林晚转身上楼，走到二楼时，从窗户往下看，顾沉还站在那里，朝她挥手。
她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跑上楼。
靠在门上，林晚的心还在狂跳。
她摸了摸额头，那里似乎还留着顾沉的温度。
今天，她看到了顾沉最真实的一面。
那个孤独的天才，那个被老师拯救的孩子，那个……只对她温柔的少年。
而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