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转动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我靠在墙边,还没来得及挪步,走廊尽头就响起了高跟鞋声。嗒、嗒、嗒,节奏又急又硬,一听就是赵秀兰来了。
她拎着个塑料袋,里面两杯豆浆,几根油条,脸上挂着笑,可眼神已经往主卧门口扫了三遍。
“婉清起来了?”她声音挺大,像是说给屋里听的,“我听说我家女儿穿汉服上热搜了?公司群里都在传,还有人截图问我是不是拍古装剧。”
我没接话,只看了眼紧闭的门。
门开了。
叶婉清站在那儿,深衣还在身上,袖口垂着,发髻一点没乱。阳光照进来,衣服上的纹路一闪一闪,像有东西在动。
赵秀豪手一抖,豆浆差点洒了。
她盯着叶婉清看了足足五秒,才挤出一句:“哟,这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造型这么讲究。”
“妈。”叶婉清语气很平,“这衣服是林书豪送我的,秦代原品。”
“秦代?”赵秀兰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博物馆里那件都脆得不能碰,这还能穿人身上?”
我插嘴:“系统给的,您不懂。”
她立马瞪我:“你闭嘴。一个连年终奖都拿不全的人,能送出什么好东西?”
我没理她,反而看向叶婉清。她站得笔直,没退半步。
赵秀兰的目光在衣服上来回扫,越看脸色越沉。她忽然往前一步:“这玩意太贵重了,上班带着多不方便?万一被人偷了、蹭脏了,你说咋办?放我保险柜吧,正好下周家族聚会,我也想让大家开开眼。”
叶婉清摇头:“不用,我自己能管。”
“我是你亲妈!”赵秀兰声音高了,“还能害你?”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叶婉清看着她,“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礼物。我不想交给任何人。”
空气一下子静了。
赵秀兰脸上的笑僵住了。她咬了下嘴唇,又扯出个弧度:“行,你们小两口感情好,我懂。但这种东西,真出了事,你们担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重得多,油条袋子被捏得哗哗响。
门关上了。
我松了口气,低声问:“她不会真想抢吧?”
叶婉清走进客厅,把衣服小心叠好,放进锦盒,放在客厅正中的展示架上。架子本来空着,现在成了焦点。
“她不是想抢。”叶婉清说,“她是受不了。”
“受不了啥?”
“受不了你送我的东西,比她经手的所有奢侈品都值钱。”她冷笑一声,“在她眼里,只有她挑的东西才算数。你现在给了我一件她没见过、买不到、控制不了的东西,她心里早就炸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
可我知道她说得对。
赵秀兰那种人,习惯所有好东西都经过她的手。车是她买的,包是她挑的,连我当初进这个家,都是她点头才成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件她不认识、管不了、还火遍全网的东西,还是从我这个“废物女婿”手里出来的——换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坐到沙发上,手机刷了下热搜。
#叶氏千金穿千年华服惊艳全网# 挂在第三位,点进去全是夸的。
“这才是东方美”“这气场绝了”“求同款链接”。
我正看得爽,眼角余光瞥见二楼书房的窗帘动了一下。
赵秀兰没回自己房间。
她在书房。
我抬头看展示架,盒子静静立着,像座小山。
半小时后,叶婉清换了职业套装准备出门。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清脆。
她走到展示架前,对佣人李妈说:“任何人不得移动这个盒子,包括我妈。要是少了根线,你直接辞职。”
李妈点头如捣蒜:“明白!我睡这儿都行!”
叶婉清看了我一眼:“你在家盯一下。”
“放心。”我说,“我又不是第一天防她。”
她出门了。
家里安静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手机开着跨时空好友圈,其实根本没看。眼睛一直盯着二楼。
十分钟后,书房门开了。
赵秀兰走下来,路过展示架时脚步慢了半拍。她没伸手,也没说话,但脖子微微侧了一下,像是在确认盒子还在不在。
她进了厨房,叮叮当当弄了会儿,端了杯茶出来,坐在客厅另一头。
“你不去上班?”她问。
“今天调休。”我说。
“哦。”她吹了口茶,“那帮我个忙,把楼上那箱旧文件搬下来,压着我保险柜了。”
“不去。”我说,“我守着这个。”
她眼神一冷:“这是我家,你是赘婿,不是管家。”
“可这是她要我守的。”我指展示架,“她说了,谁碰盒子,谁滚。”
赵秀兰没说话,低头喝茶。
可我知道她没放弃。
这种人,从来不会正面硬抢。她们擅长的是“合理要求”——“借几天”“保管一下”“怕你弄丢”。
但这次不行。
这衣服不是普通礼物。这是嬴政亲手打包寄来的,是我第一次用系统的东西,堂堂正正送给老婆的荣耀。
我不可能让它进她的保险柜。
更不可能让她拿去家族聚会上炫耀。
我们俩就这么坐着,谁也不看谁。
过了二十分钟,她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走到阳台接电话。
我听不清内容,但听见她说:“……对,秦代丝织品……有没有拍卖行在收?我想提前了解一下行情。”
我笑了。
原来她已经开始盘怎么“合法”拿走了。
等她回来,我主动开口:“妈,你知道这衣服为啥能保存两千年吗?”
她抬眼:“为啥?”
“因为系统有保护机制。”我指着盒子,“只要非授权人触碰,它会在三秒内启动自毁程序,化成灰。”
她愣住:“你吓我?”
“不信?”我打开手机,调出一段视频,“你看,这是测试记录。昨天有个快递员不小心碰了下角,整块料子当场碳化。”
她盯着屏幕,脸色变了。
“所以啊。”我合上手机,“您要是真想保管,我倒是可以考虑,但得签免责协议。万一您手滑,咱们家可就少了一件国宝级文物了。”
她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手有点抖。
又坐了十分钟,她起身回房,一句话没留。
我松了口气,但没放松。
这种人,吃软不吃硬,讲理不讲情。今天吓住她了,不代表明天她不会换个法子。
我走到展示架前,把盒子往里推了推,确认摄像头对着正前方。
手机震动。
秦始皇消息:
【朕之赐物,岂容凡俗染指?若有强夺者,可发其影像,朕自有手段。】
我回:
“多谢陛下。”
“不过这回,我想自己解决。”
发送成功。
我抬头看二楼。
书房灯还亮着。
赵秀兰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纸笔,正在写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楼下,目光直直落在展示架上。
然后她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写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