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储藏区那道蓝光门，冷气扑面。锦盒浮在半空，像被看不见的手托着。手指刚碰上去，盒盖无声滑开。
黑底红缘的深衣躺在里面，纹路清晰，丝线没断一根。袖口那圈云雷篆文，和秦始皇聊天框里的签名笔迹一模一样。
这不是复制品。
是真家伙。
我合上盒子，抱在怀里往卧室走。走廊灯自动亮起，脚步声很轻。昨晚的事太多，马场刚平，系统就送这么大个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但我知道这衣服该给谁。
叶婉清睡得晚，早上七点才醒。我敲了两下门，没人应。推条缝，看见她靠床头坐着，头发披着，眼睛还闭着，手机搁在膝盖上。
我把锦盒放在床头柜，开口：“醒了？有东西给你。”
她睁眼，扫了盒子一眼：“哪来的？”
“系统出货。”我说，“顶级非遗款，秦始皇登基穿的那件。”
她皱眉：“又编。”
我没解释，直接掀开盒盖。
阳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在衣料上。那一瞬间，屋里像多了盏灯。黑布泛着暗金，红边像凝固的血，纹路随着光线移动微微变化，像是活的一样。
她坐直了。
手伸出来，碰到袖口又停住：“……能碰吗？”
“当然。”我说，“不然我拿来干嘛？当传家宝压箱底？”
她瞪我一眼，但眼神软了。指尖轻轻划过衣面，低声问：“真是……两千年前的东西？”
“原件。”我点头，“骊山地宫封了一百多年，嬴政亲手打包寄过来的。”
她抬头看我：“你认真的？”
“骗你干啥。”我笑，“你要不信，我现在打视频问他？”
她没接话，盯着衣服看了好久。最后说：“我试试。”
我起身要走：“那你换，我等会儿来。”
“站住。”她叫住我，“帮我看看怎么穿。”
我转身，看见她耳根有点红。
家里有个老佣人李妈，专门伺候老太太留下的古董家具，对老式穿戴也熟。我喊她过来，三人一起折腾。
深衣七层，一层贴身纱，两层中衣，三层外袍，还有腰带、大带、蔽膝。绑腰带得两人合力，李妈踩凳子，我蹲地上拉紧。
“勒死了。”叶婉清喘气。
“不能松。”李妈说，“秦制规矩，束腰显仪态，松了不像样。”
我抬头看镜子。
她站那儿，黑发挽成高髻，只插一支白玉簪。衣服宽袖长垂，下摆及地，背脊挺直，脸冷，眼亮。
不像平时那个开完会骂人的女总裁。
像博物馆里走出来的画像。
她自己也愣住，盯着镜子里的人看：“这……是我？”
“是你。”我说，“但比你平时好看十倍。”
她瞪我，嘴角却翘了一下。
李妈退后两步，双手合十：“我的天，老祖宗显灵了。”
门突然被推开。
小张抱着文件夹冲进来：“林助理！叶总！财务部说今天必须——”
她话卡住，眼睛瞪圆，文件夹掉地上。
“哇！！”她尖叫，“叶总你穿越了吗？！”
我没理她，捡起文件放桌上。回头时，王大壮也到了门口，扛着快递箱。
“豪哥，新到的监控硬盘——”
他抬头，箱子滑下去，砸脚上。
“嘶！”他跳起来，顾不上疼，盯着叶婉清看，“卧槽……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这衣服哪儿买的？故宫代购？”
“闭嘴。”我踢他小腿，“地板是你家修的？”
他揉腿，小声嘀咕：“牛逼……太牛逼了……”
走廊传来脚步声，财务主管路过，探头看了一眼，直接站住。
“叶总？”她声音变轻，“您这是……拍宣传片？”
叶婉清低头看衣角，语气恢复冷静：“不是，试个衣服。”
“好看。”财务主管说，“真正的东方美，现在那些大牌设计，都没这个味儿。”
说完她走了，背影都慢了两拍。
客厅里人越来越多。
司机、保洁、连楼下保安都听说了，借送报纸溜上来，在门口探脑袋。没人说话，就盯着看，像看展览。
我站在沙发边，没动。
看着她从卧室走到客厅，宽袖摆动，步伐沉稳。阳光照进来，衣服上的纹路像在呼吸。她每走一步，周围空气都安静一点。
这才是我想送她的东西。
不是包包，不是首饰。
是历史，是底气，是让所有人看清——
她配得上任何一件好东西。
包括一个曾经被人看不起的赘婿，拼了命从时间尽头抢回来的荣耀。
她走到我面前，抬手理了下袖口：“怎么样？”
“帅。”我说，“比我第一次见你开会还帅。”
她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真话。”我指她胸前那枚篆文扣，“你看这儿，云雷纹绕三圈，象征天、地、人。嬴政当年穿这衣服登基，就是想告诉全天下的臣民——我坐这个位置，是天命所归。”
她低头看扣子，手指摸过去。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她抬头，眼神认真，“你是天命，还是我是天命？”
我笑了：“咱俩绑定的，系统认证。”
她白我一眼，但没反驳。
这时小张又跑进来，手机举得老高：“叶总！热搜爆了！”
“什么热搜？”
“你猜怎么着！”她激动得跳，“刚才王大壮拍了三秒视频发朋友圈，现在全网都在问‘叶氏集团女总裁穿汉服上班’！微博阅读两千万了！”
王大壮在后面急：“谁让你发的！我那是私密分组！”
“私密个鬼！”小张翻他，“你写‘豪哥家藏着国宝，老婆穿上直接封神’，这叫私密？”
我转头瞪他。
王大壮缩脖子：“兄弟一时激动……”
叶婉清拿过手机看热搜，眉头慢慢皱起：“把视频删了。”
“别啊！”小张拦，“多少品牌私信要联名！香奈儿中国区总监打电话！说想请你当文化大使！”
“关我什么事。”她说，“衣服不是用来炒话题的。”
她看向我：“这衣服，你还打算给别人看？”
“不。”我说，“就给你穿。”
她盯着我，几秒后，嘴角微扬：“算你懂事。”
她转身往卧室走，宽袖一甩，背影挺拔。
我跟上去。
刚到门口，她停下，没回头：“以后别把自己说得那么low。什么赘婿不赘婿的，你要是真废物，系统也不会找你。”
我愣住。
她推门进去，留下一句：“这衣服，我收了。下次，别买假的糊弄我。”
门关上。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了两拍。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秦始皇消息：
【朕观今人皆赞此衣，甚慰。爱卿所言“光与影之间”，果非虚也。】
我低头回：
“他们不是夸衣服。”
“是夸穿它的人。”
发送成功。
屏幕暗下去。
我转身靠墙，咧嘴笑了。
钥匙转动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