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次约会
周六上午九点五十，林晚提前十分钟到了校门口。
她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化了淡妆。站在梧桐树下等人时，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心跳很快。
这是她和顾沉的第一次正式约会——虽然还挂着“试用期”的名义。
九点五十五分，顾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头发好像刚洗过，还有些湿润的凌乱感。
“来这么早？”顾沉走到她面前，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你也早。”林晚说。
顾沉上下打量她，笑了：“你今天很好看。”
“……谢谢。”林晚耳尖微红，“我们去哪？”
“先保密。”顾沉神秘兮兮地眨眨眼，“跟我走。”
他自然地牵起林晚的手，掌心温热。林晚愣了一下，没有挣开。
两人沿着梧桐道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紧张吗？”顾沉问。
“有点。”林晚老实承认。
“我也是。”顾沉笑，“第一次约会，没经验。”
林晚转头看他：“你以前那些假女友……没约会过？”
“没有。”顾沉摇头，“就一起吃个饭，装装样子。真正的约会，这是第一次。”
他握紧林晚的手：“所以林晚同学，请多指教。”
林晚忍不住笑了。
十分钟后，他们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下。
不是那种连锁的网红店，而是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店，门口挂着风铃，门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里……”林晚有些意外。
“我小时候常来。”顾沉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老板娘是我妈的闺蜜，做的提拉米苏全市最好吃。”
店里很安静，只有两三个客人。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看见顾沉，眼睛一亮：“小沉来啦？还带了朋友？”
“王姨，这是我同学，林晚。”顾沉介绍。
“同学？”王姨笑眯眯地打量林晚，“长得真乖。小沉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我这里哦。”
林晚礼貌地点头：“王姨好。”
“好好好，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做吃的。”王姨转身进了后厨。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个小花园，种着茉莉和玫瑰。
“这里真漂亮。”林晚说。
“嗯，我小时候每次考试考砸了，就躲到这里。”顾沉靠在椅背上，“王姨会给我做蛋糕，然后问我‘小沉啊，这次又故意考差的？’”
林晚笑了：“她知道你在装差生？”
“知道。”顾沉点头，“我妈也知道。她们都觉得我叛逆期，懒得管我。”
“所以你妈其实……”
“其实早就看穿我了。”顾沉笑，“但她不说破，就看我演戏。她说‘儿子愿意演，当妈的配合一下’。”
林晚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上扬。
“那你爸呢？”
“我爸在国外工作，一年回来一两次。”顾沉说，“他倒是真的以为我成绩差，每次回来都给我带一堆辅导书。”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但林晚听出了一丝落寞。
“你……想他吗？”她轻声问。
顾沉沉默了几秒：“想，也不想。他工作忙，我能理解。但有时候会觉得，如果我成绩真的差，他是不是会多关心我一些。”
林晚的心微微一疼。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顾沉的手背上。
“顾沉，”她说，“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顾沉转头看她，眼神柔软：“真的？”
“嗯。”林晚点头，“约会，学习，跑步，打架……都陪你。”
顾沉笑了，反手握住她的手：“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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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端来两杯咖啡和两块提拉米苏。
“小沉点的，不加糖的美式。”她给顾沉一杯，然后给林晚一杯，“小姑娘，这是摩卡，没那么苦。”
“谢谢王姨。”
“不客气。”王姨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笑得意味深长，“慢慢吃，不够再点。”
等她走开，顾沉小声说：“王姨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是情侣。”顾沉看着她，“不过……也不算完全误会。”
林晚脸一红，低头吃蛋糕。
提拉米苏确实很好吃，甜而不腻，咖啡的苦和可可的甜完美融合。
“好吃吗？”顾沉问。
“嗯。”林晚点头，“真的很好吃。”
“那以后常来。”顾沉说，“王姨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两人慢慢吃着蛋糕，聊着天。
顾沉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怎么故意考差，怎么装不良少年，怎么跟妈妈斗智斗勇。林晚也说了自己转学前的经历，怎么伪装乖巧，怎么用“有男友”挡桃花。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很讨厌你。”林晚坦白说，“觉得你太嚣张了。”
“我知道。”顾沉笑，“你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
“没那么夸张……”
“就有。”顾沉眨眨眼，“但我就是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林晚踢了他一脚：“变态。”
“只对你变态。”顾沉接得很顺。
林晚：“……”
咖啡喝到一半，店门又被推开。
风铃响动，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走进来。他们看起来也是高中生，但校服不是市一中的。
“王姨，老规矩！”为首的男生喊道，声音很大。
王姨从后厨出来，看见他们，皱了皱眉：“小点声，有客人。”
那几个男生这才注意到窗边的顾沉和林晚。
其中一个染了黄毛的男生盯着林晚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哟，这不是顾沉吗？交女朋友了？”
顾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有事？”
“没事，就是打个招呼。”黄毛走过来，双手撑在桌上，俯身看着林晚，“妹子长得挺乖啊，哪个学校的？”
林晚放下叉子，平静地说：“市一中。”
“学霸啊。”黄毛吹了声口哨，“怎么跟顾沉这种混混混在一起？他以前在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
“黄杰。”顾沉打断他，“有事说事，没事滚。”
黄杰脸色一沉：“顾沉，你他妈还挺横？以为转到市一中就是好学生了？装什么装。”
顾沉站起身，挡在林晚面前：“我再问一遍，有事？”
气氛瞬间紧张。
王姨赶紧走过来：“小杰，别闹事。小沉，坐下坐下。”
黄杰却不肯罢休：“王姨，您不知道吧？顾沉以前在三中可是打架王，进过派出所的。这种人也配来您这儿？”
林晚也站了起来。
她看着黄杰，声音很平静：“他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黄杰转头看她：“妹子，劝你别被他骗了。他以前的女朋友一个月换一个，玩够了就甩。你这种好学生，玩不过他的。”
“那是以前。”林晚说，“现在他是我男朋友。”
顾沉猛地转头看她。
林晚没看他，继续说：“而且，我不觉得打架进过派出所就是坏人。有些人看起来人模狗样，背地里做的事更恶心。”
黄杰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晚拿起背包，“顾沉，我们走吧。”
“走？想走？”黄杰拦住他们，“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围了上来。
王姨急了：“小杰！你再闹我报警了！”
“王姨，这是私人恩怨。”黄杰盯着顾沉，“顾沉，以前那笔账，今天算算？”
顾沉把林晚拉到身后，声音冷了下来：“黄杰，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黄杰说，“要么你跪下来给我道个歉，要么……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以后不找你麻烦。”
“如果我输了呢？”
“输了？”黄杰笑了，“输了就把你女朋友借我玩两天。”
空气瞬间凝固。
顾沉的眼神彻底冷了。
但林晚先动了。
她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挽起袖子：“顾沉，让开。”
“林晚……”
“让开。”林晚重复，声音很平静。
顾沉迟疑了一下，还是退后了一步。
黄杰看着林晚，笑得前仰后合：“妹子，你想干嘛？替男朋友出头？就你这小身板……”
话音未落，林晚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抓住黄杰的衣领，右手握拳，狠狠砸在他肚子上。
“——！！”
黄杰闷哼一声，整个人弯下腰。
另外几个男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来。
“小心！”顾沉想帮忙。
“不用。”林晚说，侧身躲过一个男生的拳头，抬腿踹在对方膝盖上。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第二个男生挥拳过来，林晚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那人疼得龇牙咧嘴。
第三个男生从背后扑过来，林晚像背后长了眼睛，低头躲过，然后用手肘狠狠撞在他胸口。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
三个男生躺在地上呻吟，黄杰还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咖啡店里一片死寂。
王姨张着嘴，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地上。
顾沉也愣住了。
他知道林晚会打架——运动会时看过她的身手。但没想到这么……专业。
林晚走到黄杰面前，蹲下身：“现在，谁给谁道歉？”
黄杰惊恐地看着她：“你……你……”
“我什么我？”林晚拍了拍他的脸，“记住了，顾沉是我男朋友。以后谁找他麻烦，就是找我麻烦。听懂了？”
黄杰连连点头。
“还有，”林晚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前的事，一笔勾销。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提一个字……”
她没说完，但眼神里的冷意让黄杰打了个寒颤。
“滚。”
那几个男生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狼狈地跑了。
林晚捡起背包，拍了拍灰，转身看向顾沉和王姨。
“王姨，不好意思，把您店里弄乱了。”她歉疚地说，“损失我来赔。”
王姨这才反应过来：“没……没事。小晚你……你练过？”
“嗯。”林晚点头，“小时候学过散打。”
“……”王姨看了看顾沉，又看了看林晚，突然笑了，“小沉，你找了个好女朋友。”
顾沉也笑了，走到林晚面前，低头看着她：“林晚同学。”
“嗯？”
“你帅炸了。”顾沉认真地说。
林晚脸一红：“……闭嘴。”
“真的。”顾沉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沾到的一点灰，“我第一次见女孩子打架这么帅。”
“你不生气？”林晚问，“我打了你的……以前的同学？”
“生气？”顾沉挑眉，“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女朋友为了我打架，多浪漫。”
林晚踢了他一脚：“神经病。”
王姨看着两人，笑着摇摇头：“年轻真好啊。行了行了，你们继续约会，我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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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店出来，阳光正好。
顾沉牵着林晚的手，两人沿着小巷慢慢走。
“黄杰以前是三中的，跟我打过架。”顾沉说，“他弟弟是我打伤的——他弟弟先欺负低年级学生，我看不惯。”
林晚点头：“猜到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进派出所？”
“你想说就说。”林晚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顾沉默默地走了一段，才开口：“初二那年，黄杰他弟弟欺负一个初一女生，扒人家衣服。我看见了，没忍住，把他打进了医院。他家人报警，我进了派出所。后来我妈来把我保出来，赔了钱，事情才了结。”
林晚握紧他的手。
“那件事后，我就开始装差生。”顾沉说，“觉得当好学生没意思，见义勇为还要进派出所。不如当个混混，想打谁打谁。”
“然后呢？”
“然后发现当混混更没意思。”顾沉笑，“直到遇见你。”
林晚转头看他。
“遇见你之后，我觉得装差生有意思了。”顾沉说，“因为可以跟你较劲，可以引起你注意，可以……跟你玩这场游戏。”
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晚：
“林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顾沉说，“谢谢你愿意当我女朋友，谢谢你……为我打架。”
林晚看着他，很久没说话。
最后，她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不用谢。”她说，“男朋友。”
顾沉愣住了。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嘴角一点点上扬，然后变成灿烂的笑容。
他一把抱住林晚，抱得很紧。
“林晚。”他在她耳边说，“试用期能不能缩短？”
“嗯？”
“我想转正。”顾沉说，“现在就想。”
林晚笑了：“不行，说好三个月。”
“那……”顾沉松开她，看着她眼睛，“从现在开始算，还有八十九天。我一天一天数着过。”
“傻子。”
“只对你傻。”
两人对视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风铃还在响，咖啡的香味还留在唇齿间。
不远处有鸽子飞过，翅膀扑棱的声音很轻。
这一刻，世界很安静，也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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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晚躺在床上，手机震动。
顾沉发来消息：【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天】
林晚回复：【为什么？】
【因为第一次约会，女朋友为我打架了】
林晚笑了：【这也算理由？】
【算。林晚，我喜欢你】
林晚盯着那三个字，心跳很快。
她打字：【我也喜欢你】
发送。
几秒后，顾沉回复：【明天见】
【明天见】
放下手机，林晚闭上眼睛。
嘴角是上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