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黑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它摔在地上。充电宝还挂在裤兜上，数据线像条死蛇耷拉着。后台灯光昏暗，记者的喧哗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王大壮的脚步早就听不见了。
我赶紧把线插进手机口。
屏幕一闪，亮了。
不是广告，不是系统错误，也不是待机画面。
聊天框直接弹了出来，顶置对话——成吉思汗。
我松了口气，心跳却更快了。
消息就一行字：
【朕依卿策，三日试骑，日行千二百里不竭。此法通神！今赠汝‘天驷育灵诀’一部，乃草原千年秘传，专养汗血宝马。若成，可得追风逐电之驹。】
下面挂着个附件，标题是《天驷育灵诀·汗血马全生命周期培育图谱》，蒙汉双语写着，一看就不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我点开。
第一页是画的马，通体赤红，四蹄如火，奔在雪山之间。底下一行小字：“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唯精饲、顺性、调气、合时者可得。”
这排面，比我领奖时还唬人。
我往下翻。
第二页列了七条原则，每一条都像刻出来的，字字带劲。
第一条：择种辨脉。纯血才行，眼要像红星星，鼻子要有金纹路，不然别碰。
第二条：四季轮牧。春天吃嫩草，夏天上高山，秋天加豆麦，冬天躲岩洞。连时间地点都标清楚了。
第三条：呼吸吐纳。每天早上让马对着太阳长嘶九次，说是能吸天地清气。听着玄乎，但我记得大学生物课讲过动物晨间呼吸频率和氧气吸收效率有关，这不就是变相搞有氧训练？
第四条：蹄铁定音。拿不同金属敲马蹄，听声音判断身体虚实。好家伙，古代版B超？
第五条：双人共训。一个主骑一个副手，固定搭配，不能换人。感情绑定？这是马的心理建设啊！
第六条：疾病预察。看眼白、闻鼻汗、测走路步频，三天不对劲就隔离。这标准比宠物医院还细。
第七条：交配择时。必须月圆之夜，地磁最稳的时候才能配种，保血脉纯正。
我看到这儿，手指都僵了。
这不是土方子，这是科学！
而且是经过几百年实战打磨出来的系统工程。现代赛马场那些所谓高科技饲养流程，在这套体系面前都显得有点浮夸。
我继续往后翻。
饲料配比精确到两：燕麦三成、苜蓿两成、炒豆粕一成半，再加海盐、骨粉、蜂蜡。幼驹哺乳周期按天算，第30天开始添辅食，第45天逐步断奶。
成马训练分五个阶段，从慢走到冲刺，每周只允许一次高强度，其余时间以恢复性慢跑为主。受伤护理方案写了整整六页，连“如何用艾草熏疗肌肉拉伤”都有图示。
最后还附了一张“马魂九问”表，用来测试马的战斗意志。比如突然放鞭炮看反应速度，或者饿一天再给草料观察进食欲望。
我越看越清醒。
这哪是养马？这是造战神。
而且人家已经试过了——成吉思汗亲率百骑跑了三天，日行一千二百里，马没倒，人没垮。说明这套方法真能落地。
我靠在墙上，证书夹在腋下，手机攥得死紧。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事能干。
现在国内高端马市场全被国外垄断，一匹纯血赛马动不动几百万起步，还得看人脸色进口。要是我能用这套秘籍自己培育出优质汗血马，不说颠覆行业吧，起码能把门槛砸出个裂缝。
关键是成本低。材料全是常见作物，技术也不依赖设备，只要有人肯钻进去研究，普通人也能玩得起。
我想到城郊那片废弃厂房，造纸项目刚落地，那边还有空地。再往北二十公里有个老牧场，听说荒了好多年，租金便宜，环境也合适。
我可以先租个小场地，引进一批基础马种，按《天驷育灵诀》的标准做改良试验。第一代不出成绩没关系，关键是要跑通流程，积累数据。
等有了成果，就能申请农业扶持基金，甚至拉文旅合作搞体验营。城里人现在就爱这种“沉浸式牧场生活”，门票收一百都能爆满。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提示音。
我打开一看，没有新奖励弹窗，也没有积分到账通知。但附件右下角，多了个极小的标记——像是一卷竹简叠着一张羊皮纸，一闪而过。
我知道，这是“藏经阁”的标识又出现了。
上次是在《阿房遗图》背面，后来在司南图纸上也见过。每次出现，就意味着这份资料不只是孤本，背后还有更多未解锁的内容。
也就是说，《天驷育灵诀》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也许还有“骑兵骑术心法”，或者“战马装甲设计图”，甚至是“古代马球竞技规则”这种文化输出类资料。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贴胸口收好。
这时候外面喊声更大了，应该是叶婉清来了。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脚步声特别清脆，一路朝着后台走来。
我不想让她在这时候看见我这个样子——眼睛发亮，呼吸急促，像个捡到宝藏的孩子。
我整理了下衣服，把证书重新拿正，准备走出去。
刚抬脚，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成吉思汗的新消息。
我点开。
【此诀仅传有缘人。你既懂马性，亦明人事，望善用之。若有成，可使华夏再起铁骑雄风。】
我没回。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从秦始皇到朱元璋，从李白到成吉思汗，这些人在各自的时空里，也在看着我做什么。
他们给我东西，不是施舍，是信任。
我把手机塞进兜里，推开门。
光线照进来，记者的镜头立刻对准我。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我掏出手机，打开语音输入。
“大壮。”
“帮我查查郊区有没有废弃牧场出租。”
“最好带草场，近水源，交通别太方便。”
我说完，把语音发了出去。
然后抬头看向人群最前面。
叶婉清站那儿，手里拿着我的外套。
我没急着过去。
而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天驷育灵诀》的封面还在亮着。
那匹红色骏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