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一，同班再遇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林晚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后门。
暑假的校园很安静，梧桐树在阳光下投出斑驳的影子。后门那条小巷子平时没什么人走，此刻更是空荡荡的。
林晚靠在墙上，心跳得有点快。
她不知道顾沉要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个“换个方式兑现”是什么意思。昨晚她几乎没睡，脑子里全是顾沉那句“就想跟你一样”。
“来这么早？”
顾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转头，看见他从小巷另一头走来，手里拿着两罐冰可乐。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黑色运动裤，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澡。阳光落在他身上，少年气十足。
“你也不晚。”林晚接过他递来的可乐，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顾沉靠在她旁边的墙上，拉开可乐罐，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你要做什么。”林晚老实说。
顾沉笑了：“怕我？”
“不是怕。”林晚摇头，“是……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林晚看着他，“同学？朋友？还是……”
她没说下去。
顾沉转头看她，眼神很深：“林晚，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晚抿唇不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是互相试探的对手？是彼此了解的知己？还是……更复杂的存在？
“算了，不为难你。”顾沉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你看个东西。”
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文档。
林晚凑过去看，愣住了。
那是……她的照片。
不是偷拍，而是各种场合下的她——在图书馆认真看书的样子，运动会上咬牙冲刺的样子，考试时专注答题的样子，甚至有一次她在校门口等公交，低头玩手机的样子。
“你……”林晚声音有些发干，“你什么时候拍的？”
“从你转学那天开始。”顾沉滑动屏幕，“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后来就成习惯了。每次看到你认真的样子，就想拍下来。”
林晚一张张看过去。
照片里的她大多都没看镜头，自然又真实。有些照片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她问。
“因为想告诉你，”顾沉收起手机，认真地看着她，“我对你的注意，不是一时兴起。”
他顿了顿，继续说：
“初三这一年，我观察你，试探你，跟你较劲，跟你打赌。所有人都觉得我在玩，觉得我只是觉得你好玩。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
“我是认真的。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是认真的。”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顾沉，我……”
“先别说话。”顾沉打断她，“听我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林晚，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不是一时冲动，是认真的喜欢。喜欢到愿意陪你玩这场伪装游戏，喜欢到愿意为你控分，喜欢到想尽办法跟你继续同班。”
小巷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阳光从梧桐叶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出点点光斑。
林晚握着可乐罐的手在微微发抖。
“中考前的赌约，”顾沉继续说，“我说如果我赢了，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现在我想好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我要你当我女朋友。”
“……”
“不是玩笑，不是赌注，是真的交往。”顾沉说，“以彼此真实的样子，不伪装，不试探，就单纯地……在一起。”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用现在回答。”顾沉说，“我给你时间考虑。高一开学前，给我答案就行。”
他退后一步，恢复了平时懒散的笑容：
“不过林晚，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告诉你——高一我们还是会同班。”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查过了。”顾沉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市一中实验班的分班名单。我们俩的名字，在同一个班级：高一（1）班。”
林晚接过那份文件，手指划过打印出来的名单。
确实。
林晚，顾沉。
两个名字紧紧挨着，就像初三时那样。
“这次不是巧合吧？”她问。
“当然不是。”顾沉笑了，“我特意去教务处‘沟通’了一下，确保我们同班。”
“你……”
“我说了，”顾沉看着她，“我想跟你继续。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林晚看着那份名单，很久没说话。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顾沉：
“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顾沉点头，“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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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林晚过得很混乱。
她答应了顾沉会考虑，但真正开始思考时，才发现自己根本理不清头绪。
喜欢顾沉吗？
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不喜欢，不会在摩天轮上让他抱，不会在知道他要控分时心跳加速，不会在看到并列第一的成绩时那么高兴。
但……真的能在一起吗？
他们才刚结束初三，马上要进入高中。高中三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且她和顾沉都太要强，都习惯了伪装和试探。如果真的在一起，能坦诚相待吗？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在林晚脑子里。
期间顾沉给她发过几次消息，都是很平常的内容：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分享看到的好电影，偶尔发一张天空的照片。
他从没催过她的答案。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反而让林晚更心乱。
八月中旬，高中录取通知书寄到了。
林晚拆开信封，里面是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还有实验班的入学须知。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顾沉。
几秒后，顾沉也发来照片。
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配文：【九月见】
林晚看着那三个字，心跳又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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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开学日。
市一中的校门口挤满了新生和家长。林晚背着书包走进校园，看着陌生的环境，心里有些紧张。
高一（1）班在教学楼三楼。
林晚走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她扫视一圈，看到了熟悉的背影——顾沉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正低头看手机。
他也来了。
林晚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刚放下书包，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同学，这里有人吗？”
她转头，看见顾沉站在她旁边的座位旁，手里拿着书包，笑容一如既往的痞气。
“没人。”林晚说。
顾沉在她旁边坐下，把书包塞进桌肚。
“好久不见。”他说。
“嗯。”林晚点头，“好久不见。”
“考虑得怎么样了？”顾沉问得很直接。
林晚手指一紧：“我……”
“老师来了。”前排有人小声提醒。
班主任走进教室，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姓王，教语文。”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欢迎大家来到市一中，也欢迎大家进入实验班。接下来三年，我们将一起度过。”
她开始点名，点到林晚和顾沉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林晚，顾沉。你们两个是今年的中考市状元，并列第一。希望你们在高一继续保持，为班级争光。”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林晚红着脸低头，顾沉倒是很坦然，甚至还冲几个看他的同学笑了笑。
点完名，开始选班干部。
王老师看向林晚：“林晚同学，你愿意当学习委员吗？”
林晚刚想拒绝，旁边的顾沉突然举手：
“老师，我推荐林晚当班长。”
“？”
林晚转头瞪他。
顾沉却一脸认真：“林晚同学成绩好，性格稳重，有能力带领班级。我支持她当班长。”
有几个同学也开始起哄：
“同意！”
“班长就要学习好的！”
“支持林晚！”
王老师看向林晚：“林晚同学，你的意见呢？”
林晚咬了咬牙：“我……可以试试。”
“好，那就暂定林晚为班长。”王老师看向顾沉，“顾沉同学，你当副班长，协助林晚。”
“没问题。”顾沉答应得很爽快。
林晚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顾沉凑过来，压低声音：“班长大人，以后多多指教。”
“你故意的？”林晚咬牙。
“嗯。”顾沉坦荡承认，“就想跟你绑在一起。”
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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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周，适应期。
实验班的节奏比初中快很多，每天都有大量的作业和预习任务。林晚作为班长，还要负责各种班级事务，忙得团团转。
顾沉作为副班长，倒是帮了不少忙。
他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做事很靠谱。收作业，组织活动，协调同学关系，每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条。
周四下午自习课，林晚在统计运动会报名表。
“班长。”顾沉凑过来，“给我报个三千米。”
林晚抬头：“你确定？三千米很累的。”
“确定。”顾沉笑，“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
“你陪我跑。”顾沉说，“不用报项目，就每天放学陪我训练。”
林晚犹豫了一下：“我……”
“就当是班长关心同学。”顾沉说得很正经，“副班长为班级争光，班长不应该支持一下吗？”
林晚瞪他，最后还是在那张报名表上写下了顾沉的名字。
“每天下午五点，操场见。”顾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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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训练，林晚准时到了操场。
顾沉已经在了，正在做热身。他看见林晚，挥手示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他说。
“答应了就会来。”林晚把书包放在看台上，“开始吧。”
顾沉先跑，林晚在旁边陪跑。三千米很长，前几圈还好，到后面就开始吃力。顾沉的速度一直很稳，呼吸节奏控制得很好。
“你以前练过长跑？”林晚问。
“嗯。”顾沉调整着呼吸，“初中时练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无聊，就没继续了。”
“为什么无聊？”
“因为没人陪。”顾沉转头看她，“现在有了，就不无聊了。”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跑完步，两人坐在看台上休息。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操场上还有其他训练的学生。
“林晚。”顾沉突然开口。
“嗯？”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又问了一遍。
林晚沉默了几秒：“顾沉，你为什么喜欢我？”
顾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我想知道。”
顾沉想了想，认真地说：
“最开始是因为你有趣。转学第一天就敢说自己有男友，明明看起来那么乖。后来发现你根本不乖，会打架，会喝酒，成绩好但偏科，明明很强却要伪装。”
他顿了顿，继续说：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不用装，不用猜，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林晚转头看他。
顾沉的眼睛在夕阳下很亮，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林晚，我知道你也在伪装。”他说，“装乖巧，装柔弱。但在我面前，你不用装。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想打架就打架，想喝酒就喝酒，想骂我就骂我。”
他笑了笑：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真实的你。”
林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的，软的，还有点疼。
“顾沉。”她轻声说，“如果我答应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不要骗我。”林晚看着他的眼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骗我。就算是为了我好，也不行。”
顾沉默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好。”他说，“我答应你。”
“还有，”林晚继续说，“我们要彼此坦诚。不伪装，不试探，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好。”
“最后……”林晚深吸一口气，“我们试着交往吧。”
顾沉愣住了。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答应了？”
“嗯。”林晚点头，“不过有个试用期。三个月，如果我们相处得好，就正式在一起。如果不行……”
“不会不行的。”顾沉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他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顾沉，你的……试用期男友。”
林晚看着他的手，笑了。
她握住：“我是林晚，你的试用期女友。”
两手相握，掌心相贴。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绚丽的颜色。
操场上传来其他学生的笑声，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一刻，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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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林晚收到顾沉的消息：
【试用期第一天，需要做什么？】
林晚回复：【不知道】
【那我来安排？】
【安排什么？】
【明天周六，约会吧】
林晚看着那三个字，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打字：【好】
顾沉回复：【明天上午十点，校门口见】
【嗯】
放下手机，林晚靠在公交车的窗玻璃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试用期男友。
听起来……还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