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第一章 转学第一天就宣布有男友
九月的阳光透过初三（1）班的窗户，在课桌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班主任老陈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同学们安静，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
底下瞬间窃窃私语。
“男的女的？”
“听说是从外地转来的……”
“希望是个帅哥！”
门被推开。
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然后集体安静了三秒。
走进来的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深蓝色百褶裙，黑色小皮鞋擦得锃亮。她背着双肩包，马尾辫高高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长而卷翘，鼻梁小巧，唇色是自然的淡粉。
——完全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清纯乖巧小白兔”。
“大家好，我叫林晚。”她开口，声音软糯，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还微微鞠了一躬。
“哇——”
“好可爱！”
“这长相也太犯规了吧！”
男生们眼睛发亮，女生们小声议论，气氛瞬间热烈。老陈敲了敲黑板：“安静！林晚，你坐第三排靠窗那个空位。”
林晚点点头，抱着书包走向座位。路过第四排时，她脚步微微一顿。
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个男生正趴着睡觉。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头发有些凌乱，侧脸线条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即便在睡觉，也能看出是个长相出众的。
更重要的是——林晚敏锐地注意到，在她经过的瞬间，那男生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装睡？
她没多停留，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掏出文具盒，动作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你好呀，我叫苏小雨，是你同桌！”旁边的圆脸女生热情地打招呼。
林晚转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乖巧微笑：“你好。”
“你从哪里转来的呀？”
“临市。”
“为什么转学呀？”
“父母工作调动。”林晚回答得滴水不漏，语气温温柔柔。
课间十分钟，她的座位周围迅速围满了人。
“林晚，你有微信吗？加一下呗！”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会打游戏吗？”
男生们争先恐后，女生们也好奇打量。林晚一一应对，态度友好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说话时总是微微垂着眼，偶尔抬眼看向对方，眼神干净得像一汪泉水。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女孩太纯了，纯得让人不忍心欺负。
直到上课铃响前最后一分钟。
一个戴着眼镜、长得还算帅气的男生挤到她桌前，红着脸递过来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林、林晚同学，这个送给你……欢迎你来我们班！”
周围瞬间起哄。
“哇哦——”
“周明动作真快！”
“可以啊兄弟！”
林晚看着那盒巧克力，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紧张的男生，然后做了个让全班都愣住的动作。
她轻轻推开巧克力，站起身，面向全班。
阳光正好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乖巧的微笑，声音也还是软软的，但说出来的话却像一颗炸雷：
“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全班：“……？？？”
“我们在异地恋，感情很好。”林晚补充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所以，请不要给我送礼物或者表白啦，我会困扰的。”
说完，她重新坐下，翻开数学课本，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我不吃香菜”。
死寂。
整整五秒钟的死寂。
然后——
“卧槽？！”
“有男朋友了？！”
“异地恋？！”
男生们心碎一地，女生们目瞪口呆。就连讲台上刚进来的数学老师都推了推眼镜，多看了林晚两眼。
而教室最后一排。
那个一直在“睡觉”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
顾沉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穿过半个教室，精准地落在第三排靠窗的那个身影上。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有意思。
装乖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但刚才宣布“有男友”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这小白兔，爪子藏得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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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进行到一半。
林晚在草稿纸上流畅地解完一道函数压轴题，放下笔，状似无意地往后瞥了一眼。
正好对上顾沉的视线。
他居然还在看她。而且不是偷偷看，是明目张胆、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是偏浅的琥珀色，看人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侵略性。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然后迅速转回头。
心跳快了两拍。
不是害羞，是警惕。
这男生……不对劲。
她转学前的资料里提过初三（1）班有个叫顾沉的，校霸兼体育生，成绩垫底，女朋友月月换，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按理说这种人对她这种“乖学生”应该没兴趣才对。
可他看她的眼神，不像看猎物，更像……
像在看同类。
林晚指尖微微收紧。
不可能。她的伪装天衣无缝，从小学演到初中，从来没被识破过。父母都说她该去考戏剧学院。
一定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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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响。
林晚收拾好书包，和同桌苏小雨道别，走出教室。刚到楼梯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散漫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顾沉单手拎着书包搭在肩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两三米的位置。周围的学生见到他都下意识避开，有几个女生红着脸偷看他，他视若无睹。
林晚加快脚步。
顾沉也加快。
林晚慢下来。
顾沉也慢下来。
简直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走到校门口，林晚终于忍无可忍，转过身：“同学，你有事吗？”
顾沉停下脚步，挑眉：“这条路你家的？”
“……”
“我也走这条路，不行？”他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她。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一点说不清的、属于少年的干净气息。
林晚后退半步，仰头看他。
顾沉比她高一个头还多，这个距离让她不得不完全抬起脸。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垂着眼看她，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晚。”他念她的名字，声音偏低，带着点懒洋洋的拖腔，“你这男朋友，什么时候交的？”
林晚心里警铃大作，脸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好奇。”顾沉笑，“毕竟你长得……”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唇，最后回到她眼睛。
“挺能骗人的。”
林晚手指蜷缩进掌心，脸上却绽开一个更无辜的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再见。”
说完转身就要走。
手腕突然被握住。
顾沉的手很大，掌心温热，手指修长有力。握得不紧，却让她挣脱不开。
“急什么。”他声音压低了，只有两人能听见，“明天见，小白兔。”
说完松开手，插回兜里，吹着口哨晃晃悠悠走了。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缓缓抬起刚才被握过的手腕。
那里还残留着温度。
以及，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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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林晚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数学练习册，手里转着笔。
手机震动。
她瞥了一眼，是“男友”发来的消息。
【宝宝，在干嘛？想你了。】
林晚面无表情地打字：【写作业。】
【周末我去看你呀？给你带礼物。】
【不用，我周末要补习。】
【那下周？我真的好想你……】
林晚没再回复，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这个所谓的“男友”，是她转学前临时找的幌子。隔壁职高的混混，贪财又好骗，她给了两千块钱，让他配合演三个月“异地恋”。等风头过了，再找个理由“分手”。
计划很完美。
——如果今天没有遇到顾沉的话。
林晚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玩味、探究、还有那种令人不安的洞察力。
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敲门声响起。
“晚晚，吃水果了。”妈妈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放在她桌上，“新学校还适应吗？”
“嗯，挺好的。”林晚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
“同学都好相处吗？”
“都很好。”
妈妈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好。对了，你陈阿姨说，她儿子也在你们学校，高三的，叫顾沉。你见到他了吗？”
林晚手上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顾沉？”
“对啊，你陈阿姨跟我夸了好多次，说她儿子虽然成绩一般，但长得帅，体育好，特别受欢迎……”妈妈笑着说，“不过你可别学早恋啊，专心学习。”
林晚捡起笔，指尖冰凉。
陈阿姨……妈妈的好闺蜜。所以顾沉早就知道她要转学过来？甚至可能看过她的照片？
那他今天的一切行为——
都是故意的？
“妈。”林晚轻声问，“陈阿姨有没有跟您说过，顾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说爱玩，不服管，但心地不坏。”妈妈叹气，“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总归敏感些。你陈阿姨不容易，你在学校要是见到他，替妈妈多关照关照。”
“……”
关照？
林晚想起今天顾沉看她的眼神，那句“挺能骗人的”，还有握住她手腕时掌心滚烫的温度。
这哪是需要关照的小可怜。
这分明是只潜伏在暗处、等着揪她尾巴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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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
顾沉靠在床头，手里转着一个打火机。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林晚的资料——或者说，是明面上的资料。
转自临市三中，成绩中上，性格文静，无不良记录。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因工作调动迁来本市。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但顾沉想起今天她在教室里宣布“有男友”时的样子。那双小鹿眼清澈见底，语气温软，可脊背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扬起，像只虚张声势却又真的敢伸爪子的小动物。
还有被他握住手腕时，那一瞬间身体的僵硬，和眼底飞快闪过的、与乖巧外表截然相反的锐利。
装。
继续装。
他按灭屏幕，躺回枕头上，盯着天花板。
初三这年终于要不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