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震动的瞬间，沈烬已经把三枚镇魂钉砸进石坛。
铜钱在裂缝里排成三角，发出低频嗡鸣。
他膝盖微弯，挡在老顾前面，盯着地面翻涌的灰尘。
那些灰粒不是乱飞，是顺着某种规律爬行。
第一只幽灵从符文中心冒出来。
它没有脸，只有两个黑洞般的窟窿对着沈烬。
身体半透明，能看出内部扭曲的骨骼结构，它动了，速度极快，直扑而来。
沈烬没躲。
镇魂钉震了一下，他右手一转，钉尖划过空气，发出刺耳声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指令，幽灵动作顿住，随即炸开成无数光点。
但这只是开始。
更多符文在石坛表面成型，每一道都冒出一个幽灵。
它们落地即冲，路线整齐，像是被统一操控的傀儡。
“不是散魂！”沈烬吼，“是守卫程序！别让它们碰你！”
苏凝跳上石坛边缘，护目镜摘下扔到一旁。
她咬破指尖，血涂在眉心，画出一道竖线，双眼立刻泛起琥珀色光。
她看清了。
这些幽灵身上缠着细不可见的丝线，全都连向祭坛中央的凹槽。
它们不是自己来的，是被人拉出来的。
“全是缝魂村的人。”她抬手甩出三张符纸，“三年前失踪名单里的。”
符纸贴中两只幽灵，蓝火腾起，烧得它们惨叫。
可叫声不对劲，不是痛苦，而是整齐划一的音调。
老顾蹲下身，打开保温杯，倒出褐色液体。
他用手蘸了，在脚下画圈，水迹刚落，靠近的幽灵立刻绕道。
“它们走刻痕。”他抬头，“避开凹槽连线！别踩中间那条线！”
沈烬低头看地。
石坛表面有裂纹，组成网状图案。
幽灵确实沿着裂缝移动，绝不跨线。他立刻后退两步，调整站位。
一只幽灵突袭苏凝背后。
她正画第二道符，来不及回头。
沈烬甩出一枚铜钱，击中幽灵肩部。
铜钱带火，炸出短暂空隙，苏凝转身补符，将其焚灭。
“谢了。”她说。
“少说话。”沈烬盯着四周，“它们学得很快。”
话音刚落，新一批幽灵出现。
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它们不再直线冲锋，而是分散包抄，封锁三人之间的空隙。
有的甚至开始绕后，试图切断退路。
老顾把保温杯放在脚边，掏出记录本快速翻页。“它们知道我们有配合。下一波会针对弱点。”
“我没有弱点。”沈烬抽出腰间钛合金箱，打开第一层，取出备用镇魂钉。
苏凝连续画符，指尖血流不止，她用袖子擦了擦，继续画。
第三波攻击来了。
这一次，幽灵带着声音。
不是吼叫，是低语。几十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重复同一句话：“还债……偿命……”
空气温度骤降，呼吸时能看到白雾。
石坛边缘浮现出人脸轮廓，模糊不清，但都在张嘴，同步说着那两个词。
沈烬左眼突然抽痛。
金光一闪，他看到一个女人背影，站在远处，那是母亲，她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
他愣了一下。
一只幽灵趁机扑到面前，指甲划过他手臂，留下三道血痕。
疼痛让他清醒。
他立刻用银蝶胸针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镇魂钉上。
青铜钉剧烈震动，发出一圈音波，周围五米内的幽灵全部僵住，随后碎裂消散。
“别看它们的脸！”他喝道，“那是记忆陷阱！”
苏凝点头，闭上眼，靠感知画符，她甩出九阳净火符，点燃三处密集区，蓝火蔓延，烧得幽灵不断爆裂。
但新的又在生成。
老顾观察地面，发现西北角一处裂缝没有幽灵经过。
他喊：“那边！它们回避那个位置！”
沈烬顺着看去。
那是一道斜裂，深不见底，表面没有符文，也没有灰尘聚集。
“可能是阵眼薄弱点。”老顾说，“也可能……是出口。”
“不急。”沈烬盯着凹槽，“先守住这里。”
话没说完，异变再生。
凹槽底部渗出黑色粘液，缓慢流动，聚成人形轮廓。那形状像跪着的人，双手合十。
地下传来声音。
不是空气传播，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吟诵。
古老语言，节奏稳定。
沈烬听不懂，但脑中自动跳出几个字：**欢迎归来**。
所有幽灵停下攻击。
它们转向凹槽，齐齐跪下，头贴地面。
一股意念扩散开来，带着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是敌意，是……迎接。
沈烬胸口一紧。
银蝶胸针剧烈震动，几乎要从领口飞出去。
他伸手死死按住，指节发白。
“我不是回来的。”他开口，声音很冷，“我是来终结的。”
他把镇魂钉插进自己影子。
钉入刹那，剧痛传遍全身。这痛让他保持清醒，挡住那股召唤力。
苏凝看着粘液人形，脸色变了。“下面是记忆容器……再打下去，会惊醒更可怕的东西。”
老顾喘着气，保温杯被打翻，镇魂草洒了一地。
他捡起半截笔，在地上画出当前局势。
“我们已经被标记了。”他说，“退不了。”
沈烬点头。
他知道。
从踏上祭坛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
三人背靠背站立，形成三角阵型。
沈烬居前，苏凝居左，老顾居右。
他们面对重新起身的幽灵群，准备迎接新一轮围攻。
幽灵站起的速度变慢了。
这一次，它们的动作不再整齐。
有的歪斜，有的颤抖，但数量更多，几乎填满整个石坛。
沈烬握紧镇魂钉。
苏凝撕下最后三张符纸，咬破手指重新上血。
老顾把记录本塞进怀里，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
第一只幽灵冲来。
沈烬迎上，钉尖刺入其胸口，幽灵炸开，光点四溅。
第二只从侧面逼近。
苏凝甩符，蓝火燃起。
第三只、第四只接连不断。
它们不再怕痛，也不再躲避攻击路线，哪怕被烧、被钉，也要往前扑。
沈烬手臂伤口裂开，血顺着手腕流下。
他不管。
钉毁第五只时，脚下震动加剧。
凹槽中的粘液人形缓缓抬头。
虽然没有脸，但沈烬感觉到——它在看自己。
地下吟诵声变大。
欢迎归来的意念再次扩散。
沈烬咬牙，用镇魂钉在地上划出防御圈，铜钱嵌入裂缝，形成短暂屏障。
“撑住！”他对身后两人说。
苏凝点头，指尖血滴在最后一张符上。
老顾盯着西北裂缝，突然说：“那里动了。”
沈烬转头。
那道斜裂，正在缓缓张开。
一块石板从内部顶起。
下面露出漆黑通道。
一股风从洞口吹出，带着腐臭和铁锈味。
洞壁上，有一行刚刻上去的字。
**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