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
逸尘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璃尘剑并未在身，只有掌心残留着剑魂全灭时的空洞感，“我把剑魂当成了武器，以为多一道剑魂就多一分力量，却忘了您说过，每道剑魂里都藏着一位剑者的毕生感悟，那些剑意，早就跟着剑魂融入了我的神魂，是我一直把它们当成了外人的东西，没真正接纳。”
清澜闻言，轻轻点头，“还记得你师父教你真正的法天象地时说的那句话吗？”
“您是说……”
逸尘的声音渐渐清晰，眼中的迷茫褪去几分，“天地即我，我即天地’，能让溪流为剑、山岩为甲，又何须化万丈之高？”
“那剑魂呢？”
清澜追问，木棍轻轻点在逸尘的心口，却让逸尘的心神猛地一震。
老人看着他眼底的迷茫，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温和：“‘你是剑魂，剑魂也是你’你自己不也说过？你自身就是最强的剑！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怎么到了真章上，反倒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了？”
他的木棍微微用力，压在逸尘心口：“你总想着召唤剑魂、操控剑魂，一门心思要‘驾驭’那些外力，反倒把最根本的东西丢了。那些剑魂里的剑意，早跟着你炼化的万剑融在了你的神魂里了，是你骨血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你的脚，难道你挥拳时，还要先问‘我的手在哪里’吗？”
“是啊……我是剑，剑是我……我就是最强的剑.....”
清澜他顿了顿，木棍抬起，指向林间随风摆动的枝叶，又指向脚下潺潺流过的小溪：“想想你悟出的‘天地皆剑’，想想，你自创的‘心剑’。”
逸尘的呼吸猛地一滞，掌心不自觉地收紧。
清澜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你再好好想想，从始至终，是你在驾驭剑，还是剑在牵着你走？你握着璃尘剑时，是你在决定劈向哪里，还是剑在逼着你挥砍？那些剑魂里的剑意，是你在吸收它们的感悟，还是它们在左右你的意志？”
他收回木棍，轻轻拍了拍逸尘的肩膀：“那些剑意不是让你当‘存货’存着的，是让你融在骨血里的。就像你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一样。”
逸尘站在原地，忽然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是啊，自己把“剑魂”和“自己”分得太开，却忘了最根本的：那些剑者的感悟早就跟着剑魂融入了他的神魂，是他的一部分，就像他的手脚、他的呼吸，本就该与他同心同力。
“外公……”
逸尘抬起头，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通透的清明，“我好像懂了。不是我要去‘驾驭’剑，也不是剑来‘操控’我，我就是剑，剑就是我。剑意是我的骨血，剑魂是我的脉络，挥剑时不用想‘手在哪里’，也不用想‘剑在哪里’，因为我的心意，就是剑的方向！”
清澜看着他眼底亮起的光，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手中的木棍轻轻一挑，一片落叶飘到逸尘面前：“试试。不用召唤任何东西，就用你的‘心意’，让这片叶子，成为你的剑。”
逸尘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片落叶上。这一次，他没有催动灵力，也没有去想任何剑招，只是在心里默念：“我要让它向前。”
下一秒，那片落叶竟真的顺着他的心意，缓缓向前飘去，掠过溪水，穿过林间，最后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没有凌厉的气势，却带着一种“随心而动”的顺畅，比他之前召唤万千剑魂时，更让他觉得踏实。
“这才对。”
清澜的声音里满是赞许，“真正的剑道，从来不是‘我有多少剑’，而是‘我与剑有多近’。等你彻底明白‘我即剑，剑即我’，别说没了剑魂，就算没了手中的剑，这天地间的一切，都能是你的剑！”
逸尘看着落在岩石上的落叶，忽然笑了。
之前施展“天地皆剑”时，总需要借着剑魂的共鸣去牵引天地间的力量，始终少了几分真切的契合。
可此刻，没有剑魂，没有灵力，只凭一份“心意”，竟比之前更能顺畅地与天地相连。
“原来如此……”
逸尘轻声呢喃，目光扫过林间满地的落叶，那些枯黄与嫩绿的叶片，在他眼中渐渐不再是普通的草木，而是等待被唤醒的“剑”。
他抬起手，林间突然起了一阵微风，满地的落叶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托起，一片、两片、三片……越来越多的叶片离开地面，在空中打着旋儿汇聚。
不过瞬息，数万柄由落叶凝成的剑悬在空中，剑身虽无金属的凛冽，却透着一股与天地相融的灵动。
它们随着逸尘的手势轻轻转动，没有发出半分声响，却比之前万千剑魂齐鸣时更让人心安，因为这一次，不是剑魂在引导天地，而是逸尘的“心”在指挥天地，每一片落叶的动向，都与他的心意完美契合。
逸尘看着空中悬浮的数万柄剑，指尖轻轻划过一道弧线，那些叶片凝成的剑便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翠绿的光轨，最后齐齐停在他身前，剑尖一致朝向远方。
他眼中满是通透的光彩，忍不住扬声感叹：“以前靠着剑魂牵引，总像隔着一层纱；如今凭着心意相通，连草木都能懂我的剑心！这才是真正的天地皆剑啊！”
清澜看着他彻底开窍的模样，笑着点头：“悟透了就好，你的战场还在等着……”
话音未落，林间的光影突然剧烈扭曲，逸尘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便重新跌回了山洞的绝境之中。
诡异兵刃带着腥风，已近到能看清刃口那些蠕动的口器，距离他的眉心只剩三寸！
可这一次，逸尘眼底没有半分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的锐利。
他没有去捡地上的璃尘剑，甚至没有抬手格挡，只是盯着邪魔猩红的瞳孔，心神一动。
“心剑！”
一道无形的剑气顺着他的心意爆发，直刺邪魔面门！
这道剑气无形无相，却突破了邪魔的法则混沌，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邪魔瞳孔骤缩，原本劈向逸尘的触须刃猛地回撩，仓促间挡在身前。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凭空炸响，无形剑气撞在触须刃上，竟震得邪魔手臂发麻，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身前，满脸难以置信：“什么东西？你明明没有召唤剑魂，哪来的剑……”
“谁说剑一定要有形？”
逸尘缓缓站直身体，他抬手对着山洞深处猛地一挥，声如惊雷：“天地皆剑！”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山洞突然震颤起来，洞顶悬挂的钟乳石，地面散落的碎石，甚至连地下河残留的水珠，都在他的心意牵引下，挣脱了重力的束缚，悬浮在空中！
短短一息之间，整个山洞的一切都成了逸尘的“剑”。
邪魔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这些“剑”里没有半分剑魂的波动，却有着比混元法则更难抗衡的“道”，那是逸尘与天地相通的心意，是无数剑者传承的剑意，是它这种靠吞噬为生的邪祟永远无法理解的“正”。
不……不可能！你明明还不是混元，也没有剑魂辅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逸尘看着惊慌失措的邪魔，抬手向下一压，声如洪钟：“剑，落！”
那些天地凝聚成的剑，同时动了！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朝着邪魔狠狠砸去
剑网先一步收紧，缠住了邪魔的四肢，让他无法躲闪；剑盾紧随其后，堵住了所有退路；最后，逸尘抬手召回璃尘剑，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邪魔的黑芒屏障劈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