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站在光门前,手指还停在半空。刚才那句“他现在在做什么”像颗石子沉进水里,连个回音都没有。她等了一会儿,知道不会再有人回答了。
她收回手,掌心贴住胸口的吊坠。冰凉的东西贴着皮肤,慢慢变热。这感觉有点怪,但很真实。比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听不清的脸、抓不住的声音都来得实在。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声音刚落,前方空气裂开一道缝。不是真的裂,就是光突然扭曲了一下,接着浮出一块透明屏幕。上面有七个影子,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其中一个红光直闪,特别亮,还带着抖动的波纹。
“现代都市副本。”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失控最严重,罪孽属性为‘傲慢’。”
屏幕放大,摩天大楼一栋接一栋冒出来,车流像蚂蚁爬,霓虹灯一明一灭。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栋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前站着个男人,背影挺直,西装笔挺。
“陆执衍,凌天集团总裁,绑定傲慢罪孽的灵魂碎片持有者。”
苏清颜盯着那人的背影。没看清脸,但她手腕上的印记轻轻跳了一下。
她低头看一眼,淡金色的纹路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我要怎么接近他?”
“身份已设定。”声音说,“履历平平的实习助理,入职行政部,负责文件整理和会议记录。”
苏清颜点头。这种角色不容易引人注意,也不会被安排太复杂的任务,正好方便观察。
“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不得干涉主线事件,只能净化执念。你不是来改变世界的,是来救一个人的。”
“我知道。”
“另外,给你开通一项基础能力——时空预判。”
话音落下,她脑袋嗡了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后脑勺。
眼前画面乱闪:会议室里一群人争吵,投影仪上的数据全是错的;电脑屏幕突然黑掉,弹出一行字“系统入侵”;还有个穿黑衣的人躲在地下车库,手里拿着U盘。
画面很快消失,她眨眨眼,额头有点出汗。
“这就是预判?”
“对。你能看到即将发生的危机片段,但每次使用都会消耗能量。用多了,会影响净化能力。”
“能控制吗?”
“靠你自己把握。”
她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一波信息有点冲。不过还好,没晕。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剩下的你自己走。”
她不说话了,看着光门里的城市倒影。车灯划过湿漉漉的地面,雨还在下。和上一次看到的画面一样。
她忽然问:“他……会不会做些什么?比如突然辞职,或者出国?”
“不会。他的生活轨迹已经锁定,除非你干预,否则不会偏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顿了顿,“我是说,他有没有可能……主动做点什么?比如注意到我?”
“你是陌生人。他不会多看一眼。”
“但如果我做了让他在意的事呢?”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哼了一声,“所以还是得靠我自己往上凑。”
“不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偶像剧?”
她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你还懂偶像剧?”
“我知道你想听轻松的话。但我不负责安慰你,只负责告诉你规则。”
“行吧。”她摸了摸吊坠,“那我至少要知道一件事——他在公司常待到几点?平时吃饭去哪?有没有固定路线?”
“这些信息会在你进入副本后自动同步。你现在不需要记。”
“可我想提前准备。”
“准备没用。每个副本的时间流速不同,你进去的时候,他的日程才真正开始。”
她皱眉,“那我不是两眼一抹黑?”
“你有预判,有净化能力,还有那个吊坠。它会帮你感应。”
她低头看吊坠。表面还是光的,什么都没变。但她记得刚才那一刻,它好像动了一下。
“它真的能认出他?”
“只要你靠近正确的人,它会有反应。”
“多近才算近?”
“三米以内。”
“要是别人也有类似的感觉呢?”
“不会有。星辰印记是唯一的。你看得到,别人看不到。”
她点点头,把吊坠塞进衣服里。贴着胸口放好。
“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
“进入副本瞬间会自动适配。你现在穿什么都行。”
“那我要是戴个帽子呢?”
“也可以。只要你别觉得碍事。”
她抬手把头发往后捋了捋,顺手把耳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好了吗?”声音问。
“差不多了。”她说,“就这些?”
“就这些。”
“没有测试题?没有模拟演练?也没有什么新手大礼包?”
“你的大礼包就是活下来。”
她撇嘴,“真抠。”
“任务完成,自然有奖励。”
“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得冲进去救人。连句‘小心点’都没有?”
“你要的是温情脉脉的送别仪式?”
“至少说句‘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
她翻了个白眼,“说得跟机器人念台词似的。”
“我不是来陪你聊天的。”
“那你干嘛一直在这儿?”
“等你问完。”
“我现在问完了。”
“那我就走了。”
声音彻底没了。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光门微微震动的声音,像是风吹过玻璃。
她站直身体,左手按住胸口的吊坠,右手抬起,指尖碰到光门边缘。
一瞬间,一股暖流从指尖窜上来,顺着胳膊蔓延到肩膀。她没缩手,反而往前压了一点。
光芒开始流转,像水一样绕着她的手指打转。
她闭上眼,脑子里又闪过那个背影。油纸伞,青苔路,硝烟战场,星空下的低语。
“等我。”
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了。
她睁开眼,低声说:“你再等等,我来了。”
光门突然亮了一下,比之前更刺眼。
她感觉到吊坠在发热,不是温的,是烫的,像是被太阳晒透的那种热度。
她没动,手还贴在光幕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不是声音,是感觉。
像是有人在另一头,也抬起了手。
她猛地抬头,盯着光门深处。
里面的城市景象晃了一下,某个高楼的窗户亮起一盏灯。
原本熄着的。
现在亮了。
她的呼吸停了一秒。
那只手,还贴在光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