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的脚踩在虚空中，掌心那点白光刚刚熄灭，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但恢复得比第一次快。
她左手还按在右腕上，那里的热度没散。皮肤下的纹路好像活了，轻轻跳动，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
不是从光门来的，是凭空出现的。一条金色细线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然后飘出去，在半空画出一个圆形图案。线条很细，但看得清楚，像是用光织成的网。
“规则定了。”声音又来了。
这次更近，就在她耳边。
苏清颜没抬头，“又要说什么？”
“任务三大铁律。”
光网中间浮现出文字，一行一行往下落。
“第一，不得干涉时空主线。你只能引导，不能改命。比如一个人该破产，你不能救他；一个人该失去权力，你不能替他保住。你的职责是净化罪孽，不是扭转结局。”
苏清颜皱眉，“那我要是看不下去呢？”
“那就出局。规则不会因为你心疼谁就改变。”
她哼了一声，“听着挺无情。”
“这是底线。”
第二行字浮现。
“第二，你只能净化执念，不能消灭罪孽本身。傲慢的人还是傲慢，嫉妒的人照样嫉妒。你要做的，是把被放大的负面情绪剥离出来，让原本的情绪回归正常。如果强行抹除，会引发时空反噬。”
“所以陆执衍就算被我净化了，他还是高冷难搞？”
“对。但他不会再因为傲慢去做违法的事。区别在这里。”
苏清颜点点头，“明白了。第三条呢？”
第三行字缓缓落下。
“第三，不得暴露身份。你必须以副本设定的身份生活，言行举止都要符合背景。不能使用超出时代的能力，不能说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一旦穿帮，时空会把你弹回来。”
“就像刚才我说‘职场剧’那种话，算不算穿帮？”
“不算。那是口语化表达，不影响规则判定。但如果你说‘我是来自未来的摆渡人’，就会触发排斥。”
她撇嘴，“那我得多小心啊。”
“这不是提醒，是警告。”
光网停顿了一下，文字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新的内容。
【失败惩罚】
【灵魂消散｜两界毁灭】
苏清颜盯着那八个字。
“什么意思？”
“如果你在一个副本里失败，没能净化执念，纯爱能量无法回收。你会慢慢失去力量，身体开始透明，最终变成黑雾的一部分。”
“那要是七个都失败？”
“罪界彻底失控，现实世界的情感系统崩塌。所有人变得极端自私、暴戾、冷漠。爱会消失。两个世界融合，成为一片死域。”
她沉默了几秒。
“听起来我输不起。”
“你确实输不起。”
“那你们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扛得住。”
“万一我不签呢？”
“你可以拒绝。但没人会再来问第二次。等下一个摆渡人觉醒，至少要三百年。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苏清颜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又开始发烫，白光一点点冒出来。这次不是她主动释放的，是体内自动反应。
她抬起眼，“我要是签了，有什么好处？”
“活下去。完成任务，你能拿回记忆，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他到底是谁。还有——纯爱能量足够强的话，你们之间的连接会变真实。不是任务，不是使命，是选择。”
“选择什么？”
“选择彼此。”
她嘴角动了动，“你还挺会打感情牌。”
“我只是说实话。”
光网中央出现一张纸。通体发白，边角泛着微光。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她一眼就看到了最下面那一行——
**签署者：苏清颜**
“这就是契约？”
“用你的意识签。不用笔，不用血。只要你心里承认，它就生效。”
“签了就不能反悔？”
“不能。”
“疼吗？”
“比疼严重。是烙印进灵魂的过程。你会感觉像被人撕开，再重新拼好。”
她吸了口气，“听起来像整容手术。”
“更像是重生。”
苏清颜站在原地没动。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城市灯光，雨声，车流。还有一个男人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敲着桌面，眼神冷得像冰。
她不知道他是谁，可她的心跳快了一瞬。
她伸手碰向那张光纸。
指尖刚触到表面，一股热流猛地冲进胸口。她踉跄了一下，扶住自己的左胸。
里面像有根线被扯动，一直连到很远的地方。
她咬牙撑住，手指继续往前。
光纸吸收了她的触碰，开始融化。文字一条条亮起，钻进她的皮肤，顺着血管往全身跑。
她浑身发抖，膝盖发软，但没跪下。
一道金光从手腕炸开，沿着手臂冲上肩膀，直奔心脏。她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等我……**
不是她想的，也不是听见的。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带着温度，带着熟悉感。
她睁大眼，喘着气，“这是……谁？”
没人回答。
契约已经完成。光纸消失，光网收拢，最后缩成一点，钻进她的心口。
她站直身体，呼吸慢慢平稳。
手腕上的纹路变了。不再是模糊的痕迹，而是清晰的图案——像一把钥匙，中间刻着一朵闭合的花。
她低头看着，低声说：“原来你一直都在。”
这时，胸口又是一阵悸动。
不是痛，也不是热。是一种牵引，像是有人在另一头轻轻拉她。
她把手放在心口，“你是不是……也在找我？”
虚空安静。
她没再问。
她知道答案。
她转身看向最左边的光门。门缝里的城市还在下雨，霓虹灯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辆车正驶过，车灯划出长长的光带。
她往前走了一步。
脚落下时，地面依旧虚空，但她走得稳。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
白光没再出现。不是消失了，而是沉进了体内。她能感觉到它在循环，像血液一样流动。
她摸了摸手腕。
印记还在发热。
她轻声说：“我不是为了任务去的。”
顿了一下。
“我是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