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的本命镜悬浮在密室中央,镜面边缘流转着淡淡的紫晕。她指尖轻抚镜面,镜中映出苍岚在溪边发呆的模样 —— 少年赤着脚坐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蝶翼半张,右翼的银灰鳞粉被溪水打湿,像蒙了层薄雾。银发少女蜷缩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锦缎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刚浮现的紫色纹路,那是动用禁术后留下的痕迹。
“原来那么早……”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镜面上画着圈。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意外映出某个被遗忘的画面:苍岚蜷缩在北塔角落,而镜中的自己正偷偷将药膏塞过铁栏,银白的发丝垂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还有三年前的雪夜,她刚从镜族圣地学成归来,奉命监视这个“异种”。当时北风卷着雪粒灌到苍岚身上,苍岚把仅有的毛毯裹在雀鸟身上,自己冻得嘴唇发紫,却仍对着雀鸟轻声说“别怕”。那一刻,璃月第一次对母亲口中的 “任务” 产生了动摇。
指尖突然结出冰霜,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璃月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顿时绽开一朵蝶形的血花,与镜中苍岚额角的印记如出一辙。她慌忙将帕子塞进袖中,铜镜却在此刻发出嗡鸣,镜面浮现出母亲的脸。
“还在监视那个半血?” 大祭司的声音像淬了冰,透过镜面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璃月迅速调整镜面角度,将苍岚的影像切换成空荡的训练场:“母亲…… 我只是确保他不会泄露镜族秘密。”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试图掩盖慌乱。
“撒谎。” 大祭司冷笑,镜面突然射出一道紫光,精准地落在璃月指尖 —— 那里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是镜族说谎时无法掩饰的特征,“你指尖都结霜了。” 她强行扳过女儿的脸,紫眸里翻涌着怒意,“记住你的身份!镜族神女怎能对一个杂种……”
“他不是杂种!” 璃月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意识到失言,脸颊瞬间涨红。
大祭司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看来需要给你找个夫婿了。” 她弹指唤出十几面幻镜,悬浮在璃月面前,每面镜中都浮现出不同的青年才俊 —— 有狼族的勇猛战士,有影族的神秘祭司,甚至有人类王国的博学王子,“选一个,断了你的妄念。”
璃月低头盯着地面,靴尖碾过一块脱落的镜屑:“女儿只想完成母亲的任务。”
大祭司突然掐住她下巴,力道之大让璃月蹙眉:“还是说…… 你更喜欢偷学禁术?” 她从璃月袖中抽出一卷暗色皮纸,羊皮纸边缘泛着诡异的黑光,上面用银线绣着古老的符文,“‘镜影双生’?你想复制谁的能力?那个半血?”
“我……” 璃月语塞,看着那卷皮纸,心跳如擂鼓。这是她耗费三年心血才从禁地偷来的禁术抄本,能让施术者分裂出一个拥有同等力量的镜影,代价却是逐渐被镜影吞噬灵魂。
“愚蠢!” 大祭司撕碎皮纸,纸屑在空中化作细小的镜片,折射出璃月惊恐的脸,“这术法会反噬施术者!想要力量,不如……” 她突然压低声音,紫眸凑近镜面,“不如去取得狼族小子的信任。他体内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璃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您是说…… 蝶影神力?”
大祭司不置可否,指尖在镜面上划出一道血痕:“王已经派赤牙去追杀他们了。” 她轻抚女儿的长发,动作罕见地温柔,“你若真想帮他,就赶在赤牙之前找到他。”
当镜面恢复平静,璃月颤抖着从床板下取出另一卷皮纸 —— 这才是真正的禁术抄本,她早已预料到母亲会搜查,特意做了赝品。镜面中,苍岚正对着药师的纸条发呆,狼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右翼的银灰鳞粉沾了些草屑。
真正的禁术抄本展开时,璃月左臂瞬间爬满紫色纹路,像藤蔓般缠绕着肌肤,带来火烧火燎的痛感。她咬牙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镜中苍岚的倒影上。血液诡异地被镜面吸收,化作一道紫线钻入苍岚颈侧的伤口 —— 远方草屋里的苍岚突然心悸,他下意识地摸向颈侧,那里渗出一滴紫血,在锁骨处凝成细小的冰晶。
“等我……” 璃月将掌心贴在镜面上,镜中的自己正对着苍岚的倒影微笑,而现实中的她嘴角却挂着血迹,“我会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你……” 紫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镜中倒影突然对她露出诡异的微笑,唇形无声地说:“这就对了…… 让我们合二为一……”
璃月猛地收回手,镜面应声碎裂。她看着掌心跳动的紫色光粒,那是镜影开始觉醒的征兆。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