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巴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花香。
顾昭昭坐在塞纳河畔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面前摆着一杯浓缩咖啡和一本摊开的电影理论书。她戴着墨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学生或游客。
距离《沉默的河流》和《山河故人》的国内上映已经过去一个月，两部电影都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绩。《沉默的河流》凭借口碑长线发力，累计票房突破三亿，成为年度文艺片票房冠军；《山河故人》则毫无悬念地登顶年度票房榜首，并确定代表中国角逐明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而顾昭昭本人，在连续两部现象级作品和傅氏慈善晚宴的加持下，已经成为中国娱乐圈最具影响力和正面形象的艺人之一。
但她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离开——和傅深一起，来到欧洲，开始为期两周的商务考察兼休假。
“看得这么认真？”傅深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他刚刚结束一个商务会议，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开了些。
“安德烈·巴赞的电影理论，比我想象的深奥。”顾昭昭合上书，“他提出的‘电影是现实的渐近线’这个概念，让我重新思考《沉默的河流》的拍摄方式。”
“所以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休假的？”傅深挑眉。
“是休假，但也是学习。”顾昭昭笑了，“难得有机会，我想系统地补一补电影理论。以前都是凭感觉和直觉，现在需要更扎实的根基。”
侍者送来傅深点的咖啡。他喝了一口，看着河面上缓缓驶过的游船：“下午的安排是参观卢米埃尔电影资料馆，晚上和一个法国制片人吃饭。明天去戛纳，参加一个独立电影论坛。”
“紧凑但不紧张。”顾昭昭评价，“我喜欢这样的节奏。”
午后，两人参观了卢米埃尔电影资料馆。这里收藏着电影诞生初期的珍贵设备和胶片，还设有专门的中国电影展区。顾昭昭在一台老式放映机前停留了很久，想象着百年前的人们第一次看到活动影像时的震撼。
“电影真是神奇。”她轻声说，“能把时间凝固，能把瞬间变成永恒。”
傅深站在她身边：“所以你选择了这个职业？”
“也许吧。”顾昭昭说，“但更准确地说，是这个职业选择了我。它给了我表达和传递的可能。”
晚上，他们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见到了法国制片人让-皮埃尔·杜邦。杜邦五十多岁，留着精致的山羊胡，穿着定制的西装，典型的法国老派绅士。
“顾小姐，久仰。”杜邦的英语带着浓重的法语口音，“《沉默的河流》在戛纳的展映我看了，非常动人。尤其是你在雪中行走的那场戏，让我想起了布列松的电影。”
“谢谢。”顾昭昭用法语回答，“布列松是我非常尊敬的导演。”
杜邦眼睛一亮：“你会法语？”
“一点点，为了拍《山河故人》学的。”顾昭昭谦虚地说，“那部电影有部分戏份在法国取景。”
“了不起。”杜邦赞叹，“现在的年轻演员，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学语言了。他们觉得有翻译就够了，但语言是文化的钥匙。”
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杜邦分享了他在非洲拍摄纪录片的经历，谈到了电影作为文化交流媒介的重要性。顾昭昭则讲述了清水溪的故事，以及她希望通过电影推动社会改变的理想。
“顾小姐，你有兴趣合作吗？”杜邦最后说，“我手头有一个项目，关于全球气候变化对原住民文化的影响。需要一位有国际视野、有社会责任感的中国演员参与。”
顾昭昭没有立刻答应：“我需要看看剧本和具体方案。”
“当然。”杜邦递上一份文件，“这是项目概述。你可以慢慢考虑。”
离开餐厅时，巴黎的夜晚刚刚开始。埃菲尔铁塔在远处闪烁，塞纳河上的游船灯火通明。
“你觉得杜邦的项目怎么样？”傅深问。
“主题很有意义，但需要看具体的执行方案。”顾昭昭谨慎地说，“国际合作很复杂，文化差异、创作理念、利益分配……都是问题。我不想为了国际化而国际化，必须是对的作品，对的方式。”
“成熟了。”傅深赞许，“以前你可能一腔热血就答应了，现在会考虑更全面。”
“吃一堑长一智。”顾昭昭说，“在马来西亚的经历让我明白，好的初衷也需要好的方法才能实现。”
第二天，他们驱车前往戛纳。
虽然电影节已经结束，但这座海滨小城依然洋溢着电影的气息。街头随处可见电影海报，咖啡馆里人们谈论着最新的作品，海滩上还有露天放映活动。
独立电影论坛设在电影宫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与会者大多是独立制片人、导演和电影节选片人，气氛轻松而专业。
顾昭昭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轰动。虽然她在欧洲的知名度不如国内，但《沉默的河流》在戛纳的展映获得了好评，许多业内人士都认识她。
“顾小姐，你的表演非常自然，完全不像在演戏。”一位瑞典女导演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真的在清水溪生活了两个月。”顾昭昭回答，“和孩子们一起上课，和老师一起做饭，走他们走的路，过他们过的生活。当你真正理解了一个人的生活，表演就不再是表演，而是呈现。”
“这种方法很费时费力。”一位德国制片人说，“现在的电影制作越来越快，很少有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准备了。”
“但这是值得的。”顾昭昭说，“电影不只是商品，它是艺术，是记录，是表达。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尊重它，怎么能指望观众尊重它？”
她的观点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在商业化席卷全球电影产业的今天，依然有一群人在坚持艺术的纯粹性和社会责任感。
论坛结束后，顾昭昭和傅深在戛纳的海滩上散步。
夕阳西下，海面被染成一片金色。沙滩上的人们在散步、慢跑、玩沙，远处有孩子在追逐浪花。
“这里和清水溪真不一样。”顾昭昭感慨，“一个是国际度假胜地，一个是深山贫困村。但它们都有自己的美，都有自己的故事。”
“所以你才会被不同的故事吸引。”傅深说，“林小溪的故事，林晚的故事，还有将来可能遇到的其他故事。”
“嗯。”顾昭昭点头，“每个故事都值得被讲述，只要它是真实的，有力量的。”
他们在海边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餐，然后回到酒店。
顾昭昭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记录这两天的见闻和思考。
欧洲之行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电影世界，也让她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方向。她不想成为那种只追求票房和奖项的演员，也不想成为那种只关注自我表达的作者导演。她想找到一个平衡点——既有艺术追求，又有社会关怀；既能打动人心，又能引发思考。
手机震动，是李老师发来的微信。
“昭昭，在欧洲玩得开心吗？孩子们很想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教育局已经批准了我们的‘乡村教育示范区’计划，第一批资金已经到位，暑假期间就开始修缮校舍和宿舍。”
下面附了几张照片：孩子们在新建的图书室里看书，在新修的食堂里吃饭，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顾昭昭眼眶发热，回复：“太好了！李老师，替我告诉孩子们，我也很想他们。等我国，一定去看他们。”
“昭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花发来语音，“我这次考试又是第一名！李老师说，如果我保持这个成绩，以后能考到北京去上大学！”
顾昭昭笑了，回复：“小花真棒！姐姐很快就回去，给你带礼物。”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上。
戛纳的夜晚温暖而舒适，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海洋和松树的气息。
她想起了在清水溪的夜晚，想起了那些寒冷而纯净的星空。
两个世界，两种生活，但它们在她心中同样重要。
因为她知道，她的使命就是连接这两个世界——让山里的人被看见，让城里的人被触动。
傅深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红酒：“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幸运。”顾昭昭接过酒杯，“能遇到清水溪，能遇到好剧本，能遇到你，能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值得这一切。”傅深看着她，“因为你从来没有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你一直在努力，在思考，在成长。”
“傅深，”顾昭昭轻声问，“你觉得我接下傅氏影视基金的艺术总监，是对的吗？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怀疑是正常的。”傅深说，“但重要的是，你愿意承担，愿意学习，愿意为之努力。这就够了。没有人天生就能做好所有事，都是在过程中成长的。”
他顿了顿：“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团队，有合作伙伴，有我。我们会一起把这个基金做好，支持更多的好作品。”
顾昭昭心头一暖，靠在他肩上：“谢谢你，总是给我力量。”
“不用谢我。”傅深搂住她，“是你自己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两人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戛纳的夜景。
远处，电影宫的灯光依然明亮，像一座灯塔，指引着电影人的方向。
而顾昭昭知道，她的灯塔不止一座。
有清水溪的星光，有巴黎的咖啡香，有戛纳的海浪声，还有北京那间小小的工作室，和里面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
所有这些，共同构成了她的世界，她的方向。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明天飞罗马，看几个艺术展，然后去佛罗伦萨，最后从米兰回国。”傅深说，“总共还有一周时间。”
“好。”顾昭昭点头，“我想去乌菲兹美术馆看看，听说那里收藏了很多文艺复兴时期的杰作。”
“都听你的。”
夜渐深，两人回到房间。
顾昭昭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拿出手机，翻看着这次欧洲之行的照片：塞纳河畔的咖啡馆，卢米埃尔资料馆的老式放映机，戛纳海滩的夕阳，还有和各国电影人的合影……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段记忆，一次思考。
她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条长文：
“在欧洲的一周，看了很多，听了很多，想了很多。电影是什么？艺术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而创作？”
“在巴黎，看到电影诞生初期的设备，想象着百年前的人们第一次看到活动影像的震撼。在戛纳，和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交流，听他们讲述如何用镜头记录真实，传递希望。”
“电影可以很宏大，展现一个时代的变迁；也可以很微小，记录一个普通人的一天。但无论宏大还是微小，最重要的是真诚——对生活的真诚，对情感的真诚，对观众的真诚。”
“在欧洲看到很多美景，但心里最想念的，还是湘西深山里的那片土地，那些孩子，那位老师。因为那里有我最初也是最深的感动。”
“明天继续旅程，带着这些思考和感动，走向更远的地方。但无论走多远，都不会忘记为什么出发。”
配图是她拍的几张照片：塞纳河，电影资料馆，戛纳海滩，还有一张清水溪孩子们的笑脸。
微博发出后，很快引起了关注。
“昭昭在欧洲！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说得真好，电影最重要的是真诚。”
“永远不忘初心的昭昭，永远支持你！”
“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无论是什么题材，都会去看！”
顾昭昭看着这些留言，心中温暖。
她知道，前路还很长，挑战还很多。
但她不再害怕，不再迷茫。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灯塔，自己的方向。
而她要做的，就是坚定地走下去。
走到更多的地方，遇见更多的故事，传递更多的光。
夜深了，顾昭昭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窗外的海浪声隐约传来，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而她在这摇篮曲中，沉入梦乡。
梦里，有清水溪的星空，有巴黎的咖啡，有戛纳的海浪，还有一条沉默的河流，正静静地，流向更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