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衡眉头微蹙:“正统修士为避窥探天命之嫌,从不轻易窥探气韵衰败之相。这墓山地处偏僻,埋的皆是亡人,只要无阴鬼作祟,他们自然懒得多管。”
“可慕瑶,此地冤孽郁结,厚重得非同寻常,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
“你务必当心。”
我郑重颔首。
见青柏仍在四处寻觅青崖师叔,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查一番?”
青柏面露难色:“可这墓山有三千六百多座墓穴,这般盲目寻找……要查到何年何月?”
我从包袱里摸出一只荷包晃了晃:“你忘了?我自有些小门道。”
青柏眼前一亮。
我与他穿过两侧如迎宾般肃立的柏树,一股阴冷之气瞬间裹住周身。青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山上可真凉。”
小莲已按捺不住从伞中现身:“慕瑶,这里不对劲!我待着浑身难受。”
她周身本有功德金光护体,此刻却有浓郁黑气丝丝缕缕侵蚀而来,让她眉宇间染上几分焦躁。
斜挎在腰间的灯笼也剧烈摇晃起来:“这里好闷,是我的烛火都照不透的压抑。”
这灯笼本就有驱散黑暗之能,连它都这般说,更印证了我的判断。
当下,我循着荷包的指引,带着青柏沿蜿蜒山道向上而行。
青柏对此一无所知,反倒好奇追问:“居士,你是在哪处修炼的?这种寻物窍门难不难学?若是不难,可否教我一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总爱丢三落四,师叔们常笑话我。”
“倒不算难,只是你们在山中修道,观里竟不教这些?”我略感诧异。
“不教的。”
青柏摇摇头:“师叔师伯们说我们心性未定,遇事不知轻重,这种容易拿来嬉闹的小法术,须得满十二岁后,才会酌情传授。”
“在此之前,只需专心修炼、诵读道经便是——其实我向来很稳重!”
他撇着嘴,颇不服气:“就算学了这小法术,我也绝不会用来做坏事。”
即便此刻气氛沉郁,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知道,青柏自然是顶好的孩子。你不是快要十二岁了吗?既然在观中清修,还是遵规守矩些为好。”
“对了……你们修道必须一直待在观里吗?不能下山游玩?过几日我要去参加一户人家的大婚,婚宴定是热闹非凡,还有许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青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满眼期待地望着我:“婚礼?!”
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师叔说,世人对道观太过敬重,若是观中之人与谁家走得亲近,难免引人误会。”
我眨了眨眼:“你只需换下这身道袍,谁会知道你是观里的人?就说你是我弟弟,不就行了?”
青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随即喜笑颜开:“居士!你可真聪明!”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青柏看着机灵,骨子里倒是个实诚孩子!
就在此时,我们转过一道崎岖小径,荷包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
我低头看去,只见面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格,里面放着些枯朽的随身之物,还有一块刻着安葬时辰的石板。
石格前方,一座土丘之下,静静埋着一具薄棺。
虽占地不大,却也足够尸骨舒展,不至于拥挤憋屈。
我轻轻叹了口气。
这,便是那位魏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