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神速,三日后,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班斌用了大概两天的时间终于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勇猛之势占领了边境的临城和舟城,却并没有久待,经过了一天一夜日夜不休的赶路,差不多走了大半的路程,直至临到天亮时分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命令安营扎寨稍作休息调整。
班斌拿出了边境的地图铺陈在了清理规整干净的桌面上分析着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这时候,下属赶来汇报消息说出了班斓的死讯,班斌知道后眼睛泛红,眼眶里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而下,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道:“皇姐……皇姐她……她死了吗?你告诉孤,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肯定都是假的,对不对?”
下属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班斌,他心里也很难受,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班斌,极为沉默地站在一旁也跟着班斌一起抹眼泪。
从此以后,班斌的意志消沉了好几日,不知道怎么就感染了风寒,身上烧得厉害,整个人虚弱至极。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恍恍惚惚间仿佛看到了班斓。他不禁有些怔愣,颤抖着胳膊伸出手去:“皇姐,是你来了吗?对不起,都是孤的错,是孤没有保护好你。”
班斌原本以为他触及到的会是一场虚空冰冷,但却没有想到他的手居然会被一团温暖紧紧地包裹住了,整个人都被搂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不由得一怔愣,出神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班斓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方温柔地响起,直到班斓温暖的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来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看着班斓近在咫尺的真实面容,整个人几乎都傻了:“皇姐你没有死?孤不会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是皇姐吗?”
姐弟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最终,眼睛通红的班斓不由得低声一笑:“傻子,这不是梦。我没有死,我带着招募聚集的八万士兵前往支援你来了。不仅如此,我还带回了临阵脱逃的五万散兵。五万加八万,总共十三万的兵力,我全部都给你带来了。”
朱成碧从班斓的后面走了过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别躺着了,你皇姐真的没有死。她是为了躲避,所以才和我商量,假装中了离心离德的离间计用诈死的方式离开了盛京都城。”
班斌之前就有想法,待事情全部了结后,他想要回盛京都城看一看情况,可是由于得知了班斓的死讯,他连日疲倦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时间被风寒侵袭,卧床不起了。这一耽误,就耽误了三四日。没想到,一觉醒来,老天爷居然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班斓没死,她是诈死的,她与朱成碧带着十三万的士兵来到了这里,无疑是给他的边防部署增添了更大的安稳。而且这几日虽然他感染了风寒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他的下属们却也全部都没有空闲着,修建城墙,加强防守,部署安排各种机关暗器……可谓是将防护的程度提高了不止一点点,这些安排部署终于让班斌下定决心决定要利用这段时间回盛京都城去看一看情况再说,盛京都城的局势因为朱成碧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性,继续留在这里实在是让他不能够安心,他必须要赶回去一趟……班斌的意识这才一点点地回笼,一双黯淡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一些神采,班斓端着熬好的温热汤药小心翼翼地喂入进了班斌的嘴里:“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好身体,你的身体受到损伤实在是太多太大,必须得好好补一补,否则等以后年纪大了可有你难受的。”
班斌乖乖地喝完了汤药,这才扭头看向班斓,问:“皇姐,你和姐夫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斓这次虽然因为身怀六甲没有继续再跟随着朱成碧上过战场,但却如数家珍般诉说着朱成碧的英勇事迹。她的声音极为平淡,很是客观地将朱成碧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统统都叙述了出来。她说他勇猛至极,仅用五天的时间就将那些窝囊废给制服,收服了潜逃的五万散兵。
听着班斓的话语,朱成碧并没有插嘴,只是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看着班斓。这一刻的他似乎才真正感受到班斓才是他的家人,虽然他与她二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他们在一起经历了无数的挫折与磨难,那些坎坷早就已经让他们变成了比血脉相连的家人还要更加亲密的夫妻关系。班斓对他是真的很好,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班斓能够幸福快乐,他不希望他和班斓之间因为任何原因而产生矛盾和隔阂,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虽然他早就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满怀赤诚,总是想着忠君为国的热血少年郎了,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人这一生短短几十载,爱情并不是占据了全部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爱国之情啊……往后余生,纠结执着于儿女情长的他只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有价值,能如她所说的一般,保家卫国,守护万里河山,为天下百姓的安危贡献出一份他自己的力量。
朱成碧所做的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刺激着班斌的心,他抿着唇角靠在床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久久都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又怔愣恍惚地看着班斓,眼底掠过几分伤怀:“怎么会变成了这样?皇姐,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男人这是想要干什么?他还能干什么?他先前是不是说过,所有的皇家人都有罪都应该去死,皇家人不死,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是想要将皇家人全部都给杀光,然后他才好自己上位主宰整个天下啊!虽然他聪颖睿智能伪装,但在孤面前却无处遁形。其实孤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狼子野心,可是因为皇姐和他的关系,所以才既不想要让皇姐太过于担心,也不想要让皇姐心里因为他的改变而难受。”
“这怎么可能呢?”班斓根本不听。
班斌心里难受得厉害,很是心疼地看着班斓:“皇姐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如果他真的犯下了滔天大错,必要的时候你也不必心软,赶紧把握住机会,放下儿女情长该杀就杀吧。既然爱情让自己痛苦,那便不能为了爱情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别害怕,你的背后还有我们这些家人,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这边的。说起来,关于邺城百姓的死,他也是有责任应该付出一部分代价的。这一笔笔的血债,都是他造的孽。”
“他可是我的老公啊,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杀了他?我做不到,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他下手,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杀死他。”班斓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看着班斌,“我应该就快要生了吧?孩子不能够没有亲生父亲,且更加不可能接受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凶手居然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皇姐,孤明白你内心的痛苦,他不但是你的夫君更是你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班斌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班斓的孕肚轻声对班斓说,“可是能怎么办呢,在他与孤之间,你究竟选择谁?”
班斌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这十多日以来,盛京都城的情况远远要比想象当中的严峻更多……班斓的心猛然一跳,脊背发凉直冒冷汗的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任由泪水充盈到整个眼眶,继而又扑入进了朱成碧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心里满是彷徨与无助。
看到班斓有些犹豫,班斌勾着唇笑了笑。可谁知道,朱成碧居然也轻声一笑,眼底闪着幽深的暗芒:“太子殿下,你就不必再继续旁敲侧击地试探我了。我实话和你说吧,邺城百姓的灭亡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朝中也确实是有些大臣在暗中与我来往,只不过我们商量的可不是什么国家大事重要机密,我们只不过是趣味相投没事坐在一起喝茶饮酒寻欢作乐而已。你这个样子大惊小怪小题大做听风就是雨的,管得未免也实在是太宽了吧?我们可没有做任何违犯法纪祸乱朝纲的事情,怎么你还要抓我们下大牢,判我们一个通敌卖国谋朝篡位之罪吗?”朱成碧这些话说得很冲也很难听,班斌气得满脸铁青。朱成碧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班斌:“没凭没据的事情,希望太子殿下可不要冤枉我。还有啊,你要明白一点,一旦我犯了什么事情,我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你到时候可不要厚此薄彼只想着处罚我一个人啊,我们整个朱府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我要是担了什么不好的罪名,那么受到牵连的就是你的皇姐,所以你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啊!”